到得西苑的时候，里面已经早到了很多人。
这院子里的景致和质子府差不多，多是以梅树装扮。
也许是府大底子厚，所以这里虽然也是梅花，但是仿佛也开的比质子府好。
婢女或成群结队的在林间嬉闹，碰落许多花瓣，或者安静的坐在亭子里浅笑交谈。
单从服饰就可以看得出，这些在一处或者不在一处婢女应该是来自不同的府邸。
龙亭玉等人进来的时候，这些婢女便纷纷投来眸光。
有相熟的，立即又都汇集到了一起，有说有笑。
龙亭玉与香雪还有小陌等人便显得有些被冷落，不过几人并不在意。
“小姐，咱们还是进屋坐吧，这外面挺凉的！”香雪对龙亭玉提议。
龙亭玉意到，虽然这些婢女各自杂堆，但自他们进来后眸光就一直有意无意的朝他们这边瞄。她也无意被人围观，于是点头应了。
西苑的大厅虽然是四门敞开，但是屋内也备有炭火，所以人到了屋里明显就觉得暖和了很多。
厅内也分列了很多桌椅，桌椅上也有点心。
看样子，如果没有主子召唤，他们一天就差不多在这里度过了。
龙亭玉进屋后左右看了看，最后走到一个靠窗的桌边：“咱们就在这里吧！”
坐到窗边的时候，龙亭玉就又清晰的听见周围几个婢女的谈话。
“那几个就是北滨质子带来的下人！”
“北滨质子，就是那个长的特别俊俏，比南宫世子还俊俏的那个吗？”
“对对，就是那个！”
一时间，几个婢女激动不已。
“长的好有什么用，还不是沦为阶下囚吗，在这里，还不如一般小官家的子弟！”这时一个不同的声音不以为意的道。
这声音听起来明显有点尖锐，龙亭玉微微转眸，就看见树下围城一群的少女。
“呦，你这话酸的，我道是谁，原来是从四品户部刘侍郎家的芬芳妹妹啊！你这意思是指人家一国王孙，还不如你们家老爷在这帝都都找不着位置的小官吗？”另一个少女故意讽刺。
“找不着位置？秋香姐姐，别的不敢说，这质子府的粮饷可都是户部在打理，冬夏两府质子，哪个不给我家老爷面子？”那芬芳显得有些趾高气昂，不以为然的说。“就算找不着位置，起到作用就成！”
“这话说的，不怪是小户官员家的，一点世面也不懂！”那叫秋香的以帕子轻掩了一下嘴，讥诮道，“就算人家不给你们老爷面子，你们老爷还敢苛刻了不发粮饷吗？现在人家落难是一时的，等以后回国去，再不济也是个王爷，子子孙孙非富即贵。可是你们家老爷呢？下面的子孙不好好读书，那户部侍郎还能传承不成？”
“就是啊，别吃不到葡萄说葡萄是酸的！”
“你——”
“几位姐姐在聊什么？”那芬芳还待争辩，这时一个娇俏的声音介入，打断几人的谈话。
龙亭玉听见这声音，也愣了一下，总觉得有那么几分耳熟。
不禁又挪了一点身子往外看去！
“小姐？”香雪龙亭玉有些过分在意的举动，不禁疑惑的看向她。
龙亭玉却是看着外面，就见得一行四个婢女走到之前谈论北辰流聿的婢女身边。
一看衣着华贵程度，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家的婢女。
“呦，折桂姐姐，原来是您，您怎么没在长公主身边伺候着呢？”那个叫秋香的立即就站起身凑到为首的绿衣婢女身边，亲昵的挽住她的手。
“公主身边有皓月伺候着呢，这不听说你在这儿吗，所以特意来看看你！怎么样，在王府这些时日还不错吧？”
“自然，还多谢姐姐提拔，妹妹才能近身伺候王爷！”那秋香立即笑道。
二人说这话的时候，龙亭玉听见就近的窗边有人这样嘀咕——
“那个秋香，原来是长公主府的下等婢女，后来得寿王青睐，就被要了去，如今被收做贴身通房，可算熬出头了。”
“那可不一定，那寿王可是个喜新厌旧的主，身边的哪个丫鬟不是通房？”
“别说了，他们过来了！”
而后，周围一片安静，又是那边折桂等人的声音。
“这位妹妹面生的很，倒也不像是一般的丫头？”秋香走在折桂身边望着她手另一边好奇的问道。
只因为，这里的丫鬟大部分都是梳着的包子头，虽然衣服眼色花纹各异，但是还是属于丫鬟的短袖批卦饰，而非主子们的广袖或者长袖。
被秋香闻及的婢女是一身轻便的束腰装，以锦带束着发，一看就不似内宅佣人，而有点似江湖味道。
刚开始有花树挡着，如今几人正面沿着门外的石径走来，龙亭玉得以清楚看见那婢女，一看见那婢女清秀的眉目，眉头就不禁皱起，越发觉得这少女眼熟。
而后眸光一转，落在少女的腰际，当看见那金色扎眼的匕首时，记忆里某一幕突然又重新袭上脑海。
“婢子玉露是姜国安王身边的侍婢，这次是奉了安王的命，与姚极侍卫来温府参宴的。”那少女浅笑着自我介绍。
再听这声音，龙亭玉眉头拧着，已然记起全部——这不就是当初她在人贩子窝救出来，然后却背弃受伤的她，还趁人之危偷走她匕首的那个小女孩吗？
她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还是以姜沉樱侍婢的身份？
龙亭玉差点没有忍住站起身来，关键时候手背上多了一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