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五儿早早地起来,天气冷了,翠凝给她换上棉短襦,一朵朵牡丹花分外娇艳。五儿在地上转了一圈,扬起小脸高兴地问,“翠凝,好看吗?”
“好看,五小姐十分好看。”翠凝把短襦带子系好,伺候五儿梳洗用饭后,拿出提笼装好带给崔氏的食物,和五儿一起到崔氏那边去。
“奶娘,奶娘,五儿来了。”五儿像只小鸟一样叽叽喳喳地飞到屋子里。崔氏还没有起床,听到五儿的声音才缓缓睁开眼睛,吃力地撑起身子要坐起来。
“奶娘,你躺着。”五儿按住崔氏的胳膊,把被子往上拉拉,小脸忽然皱了起来,“奶娘,你怎么还盖薄被啊,要是晚上着凉了怎么好?”说着跳下床,搬过凳子踩在上面,打开柜橱去拿被子。
崔氏看的心惊肉跳的,生怕五儿摔下来,可身子又酸痛难忍,动一动就是一身的虚汗,她吓得大叫,“五儿,快下来,别摔到你。”正在崔氏焦急万分的时候,翠凝进来,把五儿从凳子上抱下来放到地上,自己把被五儿拽得乱七八糟的橱柜里找出厚实一点的被子抱下来,轻轻地给崔氏盖上。
崔氏感激涕零,“翠凝姑娘,真是辛苦你了。”
翠凝笑道,“崔娘娘,你不要这么说,这些都是奴婢该做的。”说着,把提笼打开,拿出里面的果子点心摆放到茶几上,叫五儿陪着崔氏说话,她去院子里打水。
翠凝把水桶甩进井里,吱嘎吱嘎的辘轳声便幽幽地顺着她摇动把手的声音传出来,等到绳子缠到尽头,她把水桶提上来,水桶的木制提手上冰凉刺骨,她的手一抖松开了,水桶“咚”的一声落进了井里,起了好大一个漩涡,溅起的水珠飞到她的脸上,莫名的有些心惊。翠凝失神地看着自己的手,好一会儿才下意识地揉揉,然后把吊着钩子的绳子放下去去打捞水桶,再提了一桶水。
水桶柄仍旧很凉,但她这次牢牢地握住没有松开。她到了厨房生了火,烧了一壶水,刚把水壶提下来,出门就看到裹得严严实实的长孙明月正在门口站着。
“大小姐。”翠凝走过去朝长孙明月一俯身。
“翠凝,你怎么在这?”长孙明月问道,“你还真是拿那个小野丫头当主子了?我告诉你,你要是一心一意对她,那你就傻了知道吗?她早晚是要被赶出去的。”
“是,大小姐,奴婢不敢。”翠凝低头认错,不知道长孙明月又要做什么。
长孙明月“哼”一声绕过翠凝,径直走到崔氏屋子里,一进去,就恨不得出来。屋子里有一股腐朽的臭味,夹杂着点心的油脂香气,闻起来格外难受。但她一想到此次前来的目的,又不得不硬着头皮皱着鼻子进去。
“姐姐,你也来看我奶娘吗?”五儿看到长孙明月,跐溜一下爬下床,拉着她的手问。
长孙明月甩开五儿的手,嫌恶地说:“滚开!你这个小狐媚子,打扮得妖里妖气的,和你那个死去的娘一样让人恶心!”
崔氏和五儿都愣住了,五儿漆黑明亮的双眼涌上一层白蒙蒙的雾气,就在她还在思索前几日还对她嘘寒问暖的姐姐为何又像以往那样对她百般侮辱时,长孙明月冷笑着推了她一把,“你是不是又去父亲那里哭诉了?明明说好让你去给大伯当女儿,代替落梅进宫的,怎么迟迟没有动静?一定是你在背后搞鬼!你真让人厌恶!”长孙明月骂着尤不解气,五指成爪插进五儿的头发上,把本是光滑的头发弄得乱糟糟的。口里还念叨着,“承乾哥哥是我的,爹也是我的,娘也是我的,你这个小贱胚不准在他们眼前晃悠。”长孙明月越想越气,“啪”一巴掌就打在五儿脸上。
崔氏掀开被子从床上跌下来,挣扎着把五儿护在身后,“大小姐,你说什么进宫?让谁进宫?我的五儿不进宫,不能进宫,大人知道的。他不能让五儿进宫。”
“奶娘。”五儿惊慌失措地抱着浑身颤抖的崔氏,崔氏脸色苍白如雪,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五儿抚着她的胸口,忽然,一股温热的带着咸腥的粘稠液体从崔氏嘴里喷了出来,整个人也倒了下去。
“奶娘!”五儿蹲下身子痛哭出来,“奶娘你怎么了。”
崔氏攥着她的手,断断续续地说:“五儿,不,不进宫,不进。”
长孙明月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她只是想来气气崔氏出口气,一时之间也慌张了起来,但嘴上又不肯服输,“她就得进宫,明天就让她去,让她当奴为婢,一辈子都出不来。”
崔氏听后,眼睛一翻晕了过去,任由五儿怎么叫都没有反应。五儿趴在崔氏身上,哭得撕心裂肺。翠凝也觉崔氏看上去十分不好,转身便去叫人。
长孙明月站在五儿身边,恶狠狠地说道:“要去找人吗?别去了,那个老家伙死了。”
五儿挣扎着去推长孙明月,无奈却比不过她的力气,她红着眼睛问道:“你为什么总是欺负我?我到底哪里惹到你了?”
“哪里?”不说这个还好,一说长孙明月就都是怒气,李承乾上次过来,她精心打扮,满心欢喜地去找他,可见了面就问她五儿怎么没来。不过是一个没有名分的女人生的野丫头,竟然比她这个从小就定下婚姻的大小姐还让他挂心。她怎么能不生气,怎么能看她顺眼。长孙明月杏眼圆瞪,一把把五儿推在地上,冷笑指着崔氏说:“那个老不死的恐怕真的要死了,你还不去看看。”
五儿浑身的力气犹如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