迅速巡视四周,邓建国察见东首有一道低矮的山包,山体上植被茂密,很便于藏身,当下心头大喜,决计把敌方追兵吸引到山林里,然后充分施展自己在陷阱布置,诡雷设计方面的才华,好让敌人尝尝跟魔鬼尖兵为敌的惨厉后果。
心意已定,他拔出柯尔特手枪,对着敌人的方向,砰砰砰的胡乱打了几枪,接着用一口流利的安南语言,粗声大气地辱骂安南人是黄皮猴子,是忘恩负义,恩将仇报的白眼狼,所谓的世界第三大军事强国不过是一群只会自吹自擂,摇旗呐喊的跳梁小丑,一群只有三脚猫功夫,不堪一击的乌合之众。
将敌军臭骂一通后,邓建国又胡乱开了几枪,随即转头跑向东首那座山包,每奔出一段距离,他便要稍事停留,回头大骂几句安南军队是土鸡瓦狗,是牛鬼蛇神,而后又继续跑。
尾随而追的敌军被邓建国骂了个狗血淋头,这些自负一定能够战胜中国的自大狂,听到邓建国如此不堪入耳的辱骂后,自然是怒发冲冠,悲愤填膺。
他们一个个面色怨毒,赤眼带煞,嗷嗷咆哮着,寻着邓建国逃逸的方向发足猛追。殊不料,他们追击的是一个丛林技战术水平已臻化境,而且素来杀伐决断,狠辣迅猛的恐怖人物,也就注定他们离大限之期不远了。
啾啾的破空啸音尖厉刺耳,子弹不时地擦过邓建国身侧和头顶,灼热的气浪刺激得他脸颊肌肤痛如刀刮斧削,他恍若未觉,瘦削身影左闪右晃,东腾西挪,时疾时徐,敌军方面即使有出色的狙击手,面对他那出神入化的战术规避动作,也只能摇头苦笑。
借助山体上茂密植被的掩护,邓建国掏出几颗82-2手榴弹和几根钓鱼线,边向山包顶端攀爬,边寻找合适的位置布设诡雷。他知道,尽管敌军中有很多士兵自幼生长在丛林里,对丛林的一切烂熟于心,简单的诡雷和陷阱未必能杀伤得了他们,但他自负精专于诡雷设计和陷阱架设,只要不是顶级高手,很难逃得过去。
就这样,邓建国不时地向追兵胡乱开枪,不时地大声辱骂敌军乱,几乎把自己所能说得出来的污言秽语都用尽了,敌人被他激得怒发如狂,死死地咬住他不放,一步一步地往他布设的陷阱机去踏进去。
一轮皓月高高的悬挂九天银河之上,月光的清辉宛如水银倾泻而下,为莽苍大地披上一件银装。
这本该是一个风清月明的春夜,可森林里却是漆黑得一团,黑得象锅底,见不到任何东西。伴随着黑暗的是可怕的静寂。静得连一片枯叶飘落在地上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寂得死气沉沉。
黑暗和静寂,让这片莽莽森林在深夜里好不恐怖。
一只只萤火虫闪烁着点点磷光,一团团白里透绿的鬼火,像两把利剑似的斩断了森林的漆黑,为深夜平添了几分可怕的恐怖气氛。
鬼头磷磷,秋萤闪闪,阴风飒飒,邓建国那瘦削的身影仿若幽灵鬼魁似的穿行在这片黑森林之中。
难得有片刻的安宁,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处隐秘的栖身之地,真想温暖一下疲倦无堪的身体,但他根本不敢点火,火光只会把他彻底暴露,况且在这种亚热带雨林里面,所能找到的木头都是潮湿的,一旦点火的话,腾起的浓烟就会弥散到方圆两公里的范围,后果不堪设想。
魔鬼尖兵在极度恶劣和危险的安南北部丛林里跟敌人周旋,最重要的就是保持视觉、嗅觉和听觉的敏锐。在孤身影只,势单力薄的情况下,点上一堆篝火,无疑是在向四处搜捕他的敌人自行暴露。
苍林一望无际,黑得不见底,几声猫头鹰的夜啼遥遥破空传至,凄厉而惨怖,一下子就撕破了黑森林的荒寂。
鬼火磷磷,秋萤闪闪已够让人毛骨悚然了,而如今再加上夜鸟怪啼,怎能不让人心惊胆寒。 激灵灵地打了一个寒战,邓建国只觉得头皮子发炸,汗毛根根直竖。夜晚森林里危机四伏,他也不免有些胆怯。
兔起鹘落地爬上一棵参天大树,他慢慢咀嚼着刚刚捉住,用刺刀削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生蛇肉。每当他把腥气扑鼻的蛇肉送到嘴边之际,他都忍不住要皱一皱眉头,憋上半来分钟后,才一咬牙把蛇肉硬生生地吞进肚子里去。他实在是太讨厌吃蛇肉了,因为他压根就对这种冷性动物没好感。
他在这种杳无人迹的原始森林中独守空枕已经整整五个晚上了。四周仍是一团死气沉沉的黑暗,仍是鬼火磷磷,秋萤闪闪,时不时从远处传来几声夜鸟怪啼,野兽嚎叫,听来仍然让人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当然,只有这种隐秘的地方他才最放心。
一阵夜风透进树冠,刮得繁盛的树叶沙沙作响,恍若地狱里吹出来的阴风,冷瑟瑟,阴森森,好不恐怖。
邓建国不期然地打了两个激灵冷战,一些不知名的小动物随之发出一声声低鸣更让他惶恐不安。
在这种夜静更深,万籁俱寂的时候,他不禁又回想起曾几何时那些朝夕相处,生死与共,风雨同舟的战友,他们那天真淳朴的音容笑貌恍若就在他眼前,使他无法狠下心肠来忘记这种在血与火中用生命铸就的感情。也就是这种生死战友情无时不刻不在激励着他,支撑着他,鼓舞着他无论如何都要勇往直前,高歌猛进,生命不息,战斗不止。
在这样的夜里,在这样阴风飒飒,黑咕隆咚的森林里,他设身处地体会到了孤独的恐怖比万恶的敌人,猛厉的野兽更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