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敏坐在有求必应屋的那间书房里,书籍如旧,茶水如旧,窗外一眼望去,便看得到被重重荆棘覆盖的天文台。
她心里不禁叹气,眼下寻不到自己那只烧鸡,救世主额上残魂显然是烧不死的——既然这样,便要另想办法。她倒是想出了一桩,偏偏此刻就是做不到。
——先将那残魂引出再说!
——炼制养魂幡,如前世那些鬼修一般,将哈利额上那缕残魂引出并封印!
可这一招,非是灵海境以上大能,做不得此事……
不是灵海境以上,纵有那些养魂木一类的珍稀材料,养魂幡也恐难炼成;
没有灵海境以上的控制力,析出那与哈利的灵魂纠缠多年的残魂,很难不伤到他……
自己虽然吸收了巨怪的魔力,可也才不过达到化气成形的真元境……
她深深地看向窗外。天文塔那边藤条遮天蔽日,城堡里也议论纷纷,这一切都是自己搞出来的。为了那条龙的降生。
——可如果她现在反悔呢?那条龙,也是魔力充沛的生物……
——掠夺了一只巨怪所有的魔力,实力便增长到真元境;倘若是一条龙……
不!她有些痛苦地想,我不会那样做的。
“这世间已如此不仁了,世间万物皆有生的权利,有自己的机缘。此前行事是为了在奇洛面前自保,这之后我又怎能继续生生夺其他生灵的造化机缘呢?再说修行一事不可如此急功近利,否则便会过度沉沦于力量,自毁功德,坠入魔道……”
她又摇摇头,对着鼓起魔法气流拂过自己的霍格沃茨城堡说:“何况,那条龙我已经许了你了,它一定会成为霍格沃茨的龙。”
她叹了口气,手中书本丢下,大踏步地向外走去。
“伤疤还痛么?”医疗翼里,赫敏解下斗篷,静静地看着哈利。
“不了……现在不了……”哈利睁着茫然的绿眼睛,幽幽地说:“赫敏,那一刻我突然感觉到了……我知道是伏地魔在生气……不知道为什么,我能感受到他的情绪……”
“我知道。”赫敏心里叹了口气。
“刚才校长来看我了。”
“哦?说了些什么呢?”
“嗯……我把伤疤的事情告诉邓布利多校长了……我也说了我自己的想法……邓布利多要我不要太紧张。然后,他说了一些我不太懂的话……”
“比如什么呢?”
“比如……他说我有的很多东西伏地魔没有,我和他不一样。我有着‘爱’。”他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赫敏皱起了眉头。
邓布利多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对哈利加强思想政治教育,暗示他与伏地魔更深地划清界限、不要受到那片残魂的影响?
——邓布利多果然早就知道,却置之不理,也不及时解决这个隐患!
——可哈利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头上是什么东西!他的暗示,哈利也听都听不懂!
哈利还有些恍然:“赫敏……你说,我真的有‘爱’这些东西吗?……我不知道……”
赫敏内心如火撩过,只能柔声道:“你怎么会这样觉得呢?”
“爱……么。从小到大,我真的没有怎样感受过……我姨父姨妈一直把我关在碗柜里,在碗柜外我就像仆人一样做家务,做得慢了就会被骂被打,在学校里就被达力和他的朋友欺负……有谁爱过我呢?我一直觉得我的一辈子就那样完了,直到十一岁那一天,猫头鹰都来了,海格也来了……
“好像有很多人觉得我了不起,很多人过来找我握手,有些同学都还对我尖叫,连罗恩都说他妹妹从小就喜欢我……一夜之间,我的生活变得和以前那么不一样。再也没有人打我骂我欺负我了,人人甚至都说我曾经是个英雄。可是我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不知道。
“我和伏地魔有很多地方不一样,我也知道。但我真的有过很多爱,或者很多人的爱么?——”他喃喃地,把头转向了一边,脑海里浮现出很多乱糟糟的东西,从小时候的痛苦记忆一直到最后斯内普抱着他义无反顾地穿越城堡走廊的胸膛。
赫敏心情复杂地看着他。
她最后轻声说:“哈利,你知道秋张和帕瓦蒂是亚裔吧?”
“嗯。”
“在亚洲,‘爱’这个词,是不能轻易用口说出的。”她凝视着他说,“曾经日本文豪夏目漱石对他的弟子说,日本人怎能说出i love you这样的话来呢?只要说‘今晚月色很美’就够了。而另一位中国传奇女作家张爱玲女士说过类似的话,中国人表达爱,只要说一句‘原来你也在这里’就够了。”
“噢……”哈利睁着大眼睛地听着。
“爱这个词很重。对不列颠的很多人来说,也一样。他们不会说爱,不会表达爱,甚至会说一些相反的话来刺激你,同时也刺激他们自己。但他们内心不是这样想的。他们有着另外的一面……重要的不是他们说不说爱,而是他们做了怎样爱你的事。”
“喔……”哈利脑海里万般情绪流转,最后恍惚地问:“为什么会这样呢?”
赫敏笑了。她又一次学着西方人那样耸耸肩。她投生在这个世界已经十二年了,但她到现在也知道自己耸肩的幅度太大,气质上完全无法像西方人那样自然。
“因为他们是不列颠人呀。在这个天气变化永远不定的小岛上生活的、脱离欧洲大陆又一直遥望着欧洲大陆的不列颠人。毒舌的、保守的、傲娇的、有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