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个人语气很感兴趣。
“前辈愿意和我下连珠棋么?”
“这样么?”那个声音沉思了一下,“也不错啊……”
“那么,就以棋子耗尽的那一刻作为胜负。”
“可以,”他漫不经心地说,“每一步连子,你可以问我一个问题。”
赫敏前生也不是没见过那种很喜欢故弄玄虚的高人。但她自己也修是渡劫期大能,渡劫期大能全修真界就那么点人,大家互相都认识——如果要分派系的话,赫敏就属于那种很不故弄玄虚、很讨厌故弄玄虚装模作样的大能。
说实话,她现在对这一切心里挺不爽的。
但表面上,赫敏却是丝毫不动声色,几子落下,便问:“前辈可知破碎虚空之事?”
那人答道:“古已有之。”
啪,啪。几子落下,赫敏眼中精光迸射。
“前辈方才说起我与马人争执时的义愤所言,我问心无愧,并不以为自己扰乱天命。而前辈如何得知呢?敢问我来到此世,与前辈有关么?”
“呵呵……”那个人很狡猾地说,“命运是由自己认可的。你自己也说过了,你来到这里,也是天命所为。”
赫敏眉头一挑。
——此人分明就是认了!
还不待他说话,那人将几颗棋子连成一排,笑道:“我来问你一个问题吧。”
“前辈请说。”
“为什么要那样去救独角兽呢?哪怕自己因此陷入了困境?”他低低的、质感冰冷的笑声拂过耳边,“格兰芬多的人都这样不顾一切么?”
“没有想那么多。做了,便是做了!”
赫敏回答得掷地有声。
“真是压倒一切的勇气啊……”他感叹着,“本来你们东方人擅长算计,更适合进入斯莱特林的……”
“现在轮到我来问前辈了。”她挑起眉毛,看着那些移动的棋子:“前辈请我前来,不是只为了下棋吧?不知道前辈找我究竟有什么事呢?”
“我确实只想找你谈一谈天命罢了。”他温和地说。
这回轮到赫敏呵呵了。
“不过,你说我找你有一事……呵呵,这实际上是你自己的天命与机缘,等时机到了,你自然就会知道。”
赫敏心里冷笑,继续呵呵。
她猛地一挥手,霍然把黑子列成一排,抬头道:“这一局胜负已分,前辈愿意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么?”
“哦?”
“您究竟是谁?”
再一阵华丽的轻笑传来,明明带着与生俱来的高贵、优雅、从容和一切尽在掌握,那种与卢修斯的铂金贵族风格完全不同的气象,既不是金玉也不是水晶,而是明月照过山峦般的清冷,流水经过鸟林般的自知,如此自然却无法抗拒,千万年也不曾改变……这样的风华无双而冷艳高贵,却丝毫不能令赫敏觉得折服。她非常,非常不喜欢这一类,只觉得耳朵都要疼了。
他终究并未回答,只是继续带着那种令人不爽的口气笑道:“这个问题我现在却不能回答你,你太聪明,不好太早泄了天机,就当是我输了吧……”
巨大的力量裹挟着她再次向下坠落,那种灵魂的坠落感更为难受,仿佛从三十六重天上跳下轮回台,永无止境……
然而,混沌之中却有一股强烈的造化之气降临在她身上,一时间灵魂宛如醍醐灌顶!
“……也当是为你救了那只独角兽的感谢。这是你赢得的。”
那个华丽得耳疼的声音就此隐去了。
赫敏霍然睁开眼睛。自己的身体不知睡过去了多久,强光照耀,全然睁不开眼——片刻后她才意识到,外面太阳西斜,带着午后的融融春意。
霍格沃茨城堡率先发现了这一切。一股强大的魔法暖流包裹了她,带着雀跃和欣慰的情绪。
她默默运行了一周天真气,破碎的丹田已重新聚拢,筋脉稀疏修复,这具身体已是无碍了。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居然在沉睡中自我修复完了。
她微微撑着自己从床上坐起来,肢体略有僵硬,但真气一运转便全无压力。
忽然,身旁一个自己从未听过的声音呦呦地鸣叫起来,类似小鹿,但气息格外不同——
赫敏转过头,这才发现大个子海格一直坐在自己床边,因为块头太大反而显得与周围的布融为一体了——他的景棉袄已变成了呢绒春大衣,整个人正打着瞌睡——“赫敏!你终于醒了!你没事了吧?!”他声音如雷地激动着说,同时拼命抓住怀里乱动的小东西。
“这是……”赫敏皱起了眉头,马上心里一惊,指着他怀里厉声说:“这怎么回事?!怎么到这里来了?!海格就你一个人守着它吗?要是再被——奇洛呢?!”
“别激动,别激动赫敏,你才刚醒——”海格赶紧安抚她,同时把金色的小独角兽抱给她:“你救了它,它要一直看着你呢。它妈妈也要它这么做的。你抱抱它吧,它可喜欢你了。”
赫敏轻轻接过那只小独角兽。它自己用长长的、金色的、波浪似的毛裹着自己,抬起头天真无邪地看着她,头上的角又小又q。她觉得自己像是在接过一团柔软的水晶玻璃。
——这个世界上,纯粹为了美和纯洁而生,是一种该多么艰难、不合逻辑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