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雪自然也看到了那一幕。
然她拉弓已来不及,只得强迫自己调转视线,紧紧盯着周围的动静。
既然李煜如幻境中那般解了外公之围,那么她此刻要做的是,便是做好他的后盾,将偷袭之人一击击破!
这般目光一扫,竟真有一个鞑子,骑马到了李煜的右侧,距他不过三尺之遥,手中的长刀对准李煜,已做好攻击的准备!
此刻想要骑马绕过去已来不及。
佟雪心中一横,纵身从马上跃出,手中长刀举起,脚尖踩着偷袭鞑子挥出的长刀,用力一蹬,乘那鞑子手腕翻转用力之际,手中长刀挥出,刺穿那人胸膛!
鲜红的热水从那人身上喷出,恰喷到佟雪脸上。
佟雪来不及闭眼,只觉得眼中一片刺痛,整个人直往下坠。
忽然一只清瘦的手腕揽住了她的腰,下一瞬,她跨坐在了一匹骏马之上,背后抵着少年略显单薄的肩膀。
佟雪暗自松了一口气,以她现下目不能视的情况,若被甩下地面,唯有被马蹄践踏致死一种结果,现下命总算是保住了。
她掀起盔甲,用力扯下一条中衣,将眼睛周围的鲜血擦净,转身见李煜也是一脸的血,又将一截还未沾染血迹的布条,替他擦了擦脸上的血迹。
期间,李煜一直奋力杀敌,甚至连目光都不曾从她面上划过一下,佟雪做起这些,却觉得十分自然。
待擦净李煜身上的血迹,佟雪转过身,目光一扫,见不远处,威远将军附近有几位经验丰富的副将护卫,略放下心。
她目光逡巡一圈,见自己的坐骑虽在满场厮杀中,被挤远了些,扬起蹄子略有些焦躁不安,到底不曾受到什么损害。
佟雪撑着马背站起身,纵身一跃,回到自己坐骑上,挥刀向身下一名鞑子砍去!
战斗持续了三个多时辰,最终以鞑子伤亡过半,仓皇而逃告一段落。
待将伤者从死者堆中扒出,又埋葬了战死的士兵之后,众人才骑马返回营地。
佟雪全身的衣裳已经湿透,手脚重若千斤,身下的坐骑也是有气无力地耷拉着脑袋前行。
这样高强度的战斗,她经历地并不是很多,只怕要回去之后,好好睡一觉,方能恢复。
但到底是胜利了!
只是鞑子生性残忍,睚眦必报,此次未能将他们一举歼灭,只怕来日,会遭受到他们疯狂的报复!
故而眼下最重要的便是养精蓄锐!
帐篷里,将士们随意用冷水洗了把脸,连盔甲都来不及脱,便一个个东倒西歪地躺了下去。
佟雪也是累积,本也打算这般睡去,忽然一个士兵在外面回话,威远将军要见她。
看来方才在战场上被外公瞧见了。
佟雪苦笑一声。
垂着头,装作一副恭顺的模样,随着小兵往前走,却再没料到,威远将军竟直接将她请去了中军帐!
中军营长里,李家军,陆家军中有威望的人齐聚一堂,不仅在庆贺此次与鞑子对战的胜利,同时在分析和探讨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佟雪往帐中扫了一眼,只觉得头皮一紧。
外公该不会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训斥她一顿吧?
这样她日后可没脸在东境待下去了。
“阿锦,过来!”
威远将军面色和蔼地朝她招了招手。
佟雪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谁都知道威远将军此人,越是生气,月喜欢扮作一个和气的模样。
她心中忐忑不已地靠近,嗫嚅道:“见过外公。”
“呵呵!”威远将军轻笑一声,佟雪的肩膀立时抖了一抖。
“还不见过镇国公等人!”威远将军依旧笑容满面地道。
佟雪只得硬着头皮,向李善长见礼。
陆家军这边儿,几个与她相熟的副将,此刻眼里早添了一抹幸灾乐祸的笑意。
佟雪顶着巨大的压力见过镇国公侯,视线一转,与李炎正面触上。
她面皮蓦地绷紧,声音冷淡道:“见过李世子。”
“佟大姑娘有礼了。”李炎语气客气而平淡。
但若佟雪仔细去看他的双眼,便会看到他的瞳孔微不可见地缩了一缩,显见是十分意外的。
然而佟雪并未去瞧他,过往的每一次,不得不与李炎相遇的场合,她都是入今日这般,尽量将此人当空气,不愿与他发生一丝一毫的牵扯。
前世的伤痛早已渗入骨髓,今生与此人,她再不愿有一丝牵连。
“今日若非十七郎,你这条命可就交代在战场上了!还不快谢过他!”威远将军的声音在说身侧响起。
十七郎?
佟雪愣怔了一瞬,忽然瞧见了李炎身侧,不知有意还是刻意,将自己的身形掩映在一片暗影中的安静少年。
“这是父亲收的义子,行十七。”李炎见佟雪目露茫然,出声解释道。
佟雪闻言目光恢复如常,朝李煜抱了抱拳,“今日战场上多亏十七公子出手相救。”
在她谢时,李煜抬头直勾勾地看着她,见她神色平静,语气客气而单薄,一双明亮而深沉,似蕴含着万千繁星,的双眼中划过一抹黯然。
他静静地垂下头,对佟雪的道谢并未有任何表示。
然他一向如此,是以镇国将军等人亦未意识到他的异样。
倒是他身旁的李炎,目露探究地朝他瞥去一眼,但很快便被别的事吸引了注意力。
“我这位外孙女儿,虽是个女娃儿,在战场上丝毫不输男儿,且早先在北地时,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