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当山距离百毒谷不过百多里地,史应龙清早出发,中午之时便已赶到。自从上次离开,近十年来再也没有回到这里,沿着蜿蜒山路一路上行,他心中感慨良多,不多时便赶到伏魔峰石佛寺。这只是一座不大的子孙庙,从来也没有什么达官贵人前来寻幽探奇,除了山下一些信众不时上来烧香许愿,就靠当家和尚带着几个徒弟开垦山田,维持日常所需,自然也没有什么钱财来修葺寺庙,十年过去,这座寺庙又破落不少。
史应龙穿过油漆斑驳脱落的大门,慢步走入大堂,跟当家和尚打过招呼之后,直接去到后院苦竹的舍利塔,恭恭敬敬的磕了九记响头。当年若不是苦竹对他青眼相加,一路提携,可能他已经饿死在荒山野岭当中了,而且苦竹不但传授他武功,更是用自身行动来感化他,让他不至于被仇恨而蒙蔽,这才能在今天取得诺大成就。
史应龙在苦竹舍利塔下逗留良久,低声叙说了自己这些年的经历,这才回到大堂与当家和尚聊天,他发愿道:“乐心师父,这次我来的匆忙,并没有携带太多身外之物回来,待我将来事业有成,必将大动土木,重新扩建石佛寺,也算为苦竹师父尽一份孝心。”
乐心和尚笑道:“山上人又不多,又不是住不下,这庙建得太大又有什么用?倒不如多帮助一些贫苦百姓,让他们也能过上好日子。”史应龙赞叹道:“还是您的境界高。小子这些年在外面见多了拼命扩建大寺庙、建造大佛像的景象,倒是入俗了。”
史应龙和乐心和尚说了一些趣事,便回到自己当年居住的房间,他将木床移开,从墙根处的暗格取出了一个大盒子,里面装的正是《山河社稷志》。当年他接受这九卷书后,急于外出寻找菩斯曲蛇,匆匆将之封存起来,如今心境不同了,便一卷卷慢慢翻阅。
不知不觉间已是天色昏暗,庙中的的小沙弥前来叫他用膳,他匆匆吃过晚膳,又回到房间翻阅书卷,看到第九卷时,却从中翻出几张薄纸来。纸上所记载的是一份菩提明镜功,还有一份简短的“舍身决”。
苦竹在纸上留言说,他所修炼的菩提明镜功,不仅是极为高深的内功心法,更重要的是修炼此功能够使灵台清明,不为内魔外邪所侵,实在是修持佛法的绝大助力,他实在不忍心让这功法失传,最后还是写出来夹在书中,希望史应龙将来能够传给慧根具足的佛门中人。
史应龙知道这门菩提明镜功威力巨大,入门迅速,不过想要修炼成功却要要放下执着,斩断一切烦恼妄想,并不是他所能学的,便折好收起,专心研究那份“舍身决”。
这份“舍身决”使用之后能在短时间使人功力可在短时间恢复全盛,甚至更胜从前,不过后果也很严重,不仅会对敌内经脉造成极大损害,导致短时间内无法动用内力,期间还会有种种幻像缠身,如果使用者心境修为不足,极有可能被幻像迷惑而不可自拔,狂舞而死。史应龙知道以自己心境修为无法施展“舍身决”,不过世事难料,说不定自己见来也会陷入生死绝境当中,到时候多一份底牌便多一份希望,便把这份“舍身决”牢记在心。(
眼见夜色不早,他收拾好书卷,便熄灯休息,不多时,山间突然传来钟磬之声,他凝神细听,却发现钟磬鸣声是从展旗峰紫霄宫的方向传来的,心想武当派这么晚了还敲响钟磬,难道今晚有什么达官贵人在紫霄宫内做法事?他起身外出观望,发现紫霄宫内灯火通明,人影缭乱,展旗峰下还有大批人马不断向上涌去,那些人手中各持刀兵,寒光闪烁,明显是不怀好意。
史应龙惊奇不已,心想难得有人敢上武当派惹事,却不能错过好戏,去看看这些人如何在张真人手下吃瘪也好。他回房藏好《山河社稷志》,便从展旗峰后山潜入进去,悄无声息的来到紫霄宫三清殿殿顶之上,揭开一片琉璃瓦向下窥望。
入眼处便是一个身材十分高大,穿着一袭污秽的灰布道袍,须眉如银的老道,他似乎感应到有人在暗中窥视,目光如电便往殿顶上疾射过去,正好与史应龙目光碰个正着。史应龙大吃一惊,心想张真人果然名不虚传,自己已经极力收敛气息,竟然还被他感应到了,不愧是天下第一人。
史应龙知道自己被张三丰发现了,但是心中并不在意。他此行未怀恶意,大不了当面承认错误,他知道张三丰心性阔达,到时候不过是一笑而已。他继续往下窥视,却发现张三丰身边除了做道士打扮的张翠山外,仅有几个火工道人和道童侍立在侧,却不见宋远桥、俞莲舟他们的身影,心想怪不得敢来武当派挑衅,原来宋远桥他们又出去办事了。
他继续往下张望,只见大殿当中有两人正在打斗,其中一人正是俞岱岩,他的对手却是一个满脸刀疤的红发头陀,这人正是当年救走云南王勃罗不花那一个。大殿周围黑压压的都是人头,高矮僧俗,数百人布成一个大圈围着武当派众人,这些人当中大半数穿着明教教众的服色,另外有十数个穿着各色服饰的高手围着一个少年公子,那人一身白袍,袍上绣着个血红的火焰,轻摇折扇,正是女伴男装的王保保。
史应龙心中杀意顿现,目光继续在人群当中搜寻,果然又找到了阿大和阿三。阿大右手手掌用布条包裹起来,拇指处一片平坦,还在往外渗血,显然是被削断了拇指。阿三则四肢扭曲瘫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