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蓝就松手走到华锦媗身后,随手抽出棉花递给她——堵耳朵,足见其体贴入微。
华水苏揉着发红的手腕,满眼全是骇人的光芒,一把扑上去扯着甘蓝的衣襟道:“贱人,居然敢对本小姐动手?你知道我是何身份?堂堂国辅府的千金小姐,你……”
甘蓝冷冷推开她的手,道:“你在抢衣衫时就已经说过这句话了!”
华水苏看着华锦媗骂道:“你是怎么管教下人的?居然让个贱婢到我头上撒野?!”
“哎,我也觉得管教下人无方,居然让一个吃里扒外的奴才放了一条狗进来。”华锦媗从容道。因华水苏靠得近,忍不住取出手绢掩着口鼻,略是嫌恶:“华水苏,无事不登三宝殿,你到底想吠些什么?”
“哼,这张嘴巴还是这么能言善道呀?!”华水苏面色狰狞,恨不得撕烂她的嘴巴却又忌惮这蛮横的婢女,只得咬牙切齿的哼笑道:“行,我就直说了。我要你今日在锦绣庄订做的衣服。”
华锦媗微微一笑:“那是我的衣服,凭什么给你?”
华水苏冷笑连连:“因为我看中了,这么漂亮的衣服穿在你身上只会是糟蹋了。”
厅内婢女闻言个个怒的面红耳赤,唯有华锦媗瞧着她轻笑:“那你也配?华水苏,赶紧给我滚出去吧,想当初国辅府都未能包你周全,如今这里更是容不下你。”
华水苏倒耍起了赖皮,“是吗?但是你敢动手吗?外面许多人都亲眼看着本小姐毫发无伤的走进来,若是有个什么闪失,只怕我那五哥明日就会被口水淹死了。”
华锦媗冷冷朝她扫一眼,“他是我的五哥,与你无关。收起你这种称呼,只会让人听得恶心。”
“无论你怎么说,快把那些漂亮的衣服拿出来,还有一个时辰我就要入宫了,到时候若是不能美美的立于人前。华锦媗,你就知道我的厉害!”华水苏威胁道。
“哦?”
“如果我待会哭哭啼啼的走出去,到处说华府七小姐辱骂其姐,华凤池教妹无方,你觉得后果如何?”
“你……可真够无耻的。”华锦媗恨恨道,咬牙命甘蓝将衣服拿来。
甘蓝面有不甘,碍于主子命令,在华水苏的得意嗤笑中,只能咬牙含泪端来了三件刚刚做好的蚕丝缎衣。
华水苏一看见这三件轻如薄纱的美丽衣衫,迫不及待上前拿起来看,一红一蓝一白,质地绝佳,款式新颖,她的脑子就忍不住幻想着穿上它会是何等惊艳四方。
华锦媗厌恶地看着她:“拿走一件就马上滚。”
“一件?哼,我三件都要!”华水苏扬起下巴狂笑,劈手就将三件衣裙赶紧抱到怀中,以防被人抢走。
华锦媗看着她如此贪婪无恙的模样,高声怒道:“华、水、苏!你是不是太贪心了?”
“是又如何?”华水苏横道,抱着三件衣服乐滋滋的扬长而去。
华锦媗顿时阴转晴,慢慢喝完手中的茶,露出两排雪白整齐的牙齿,笑道:“今年蠢货居多,尤其是国辅府。”
这蚕丝缎是邢江沿海地区改用抽丝横剪的最新编织手法织就,天下仅有十匹,全部进贡皇宫。燕皇后独占五匹,赏赐后宫三匹,封应蓉和太子各得一匹。如今人人都知道燕皇后格外赏她两匹,今日本该由她穿着这身意料进宫面圣以表谢意,却被华水苏抢了惊艳四方,且不说燕皇后看见赏赐的蚕丝缎穿在这蠢货身上作何感想,单是她撒的那些毒痒粉,到时候的惊吓四方,想想就令人好生期待呀……
华锦媗起身回房再次沐浴更衣,换了一身高束至腰的石榴罗裙,然后梳了最寻常普通的望仙髻,露出光洁的额头。只是眉心这点朱砂,殷红似血,她便拿起朱笔描绘了个花钿点缀,然后等着华凤池从军中回来接她入宫。
华凤池回来后,见她仍是轻灵素简的一身装扮,虽然好看,只是今日进宫不是得穿帝后赏赐的布缎吗?
华锦媗只得老实说被华水苏抢走了,华凤池冷冷地哼了一声,赶紧回房换了身便服,这才带她入宫。路上,他安慰道,不就是两匹布而已,明日就去预定十几匹给她。
华锦媗掩嘴而笑,这傻哥哥当然是不懂绸缎那些事,但他有心便足以。她伸手整理着他衣襟的领口,眉眼温柔,惹得华凤池伸手拧了又拧她这尖翘的鼻梁。
马车大概走了将近一个时辰,终于停在宫门前。
四周方场上停着许多辆锦车,车檐四角飞翘,坠着各种风铃。风轻扬,铃声婉转流荡,声声回荡在上空。
华凤池越帘而出,然后伸手去扶她。华锦媗顺着他的手轻盈落到地上,石榴裙摆铺散开来,似极了樱落琼碧,而发髻上的玉兰步摇映着日光,更是璀璨迎泽。
车铃纷乱,余下其他驾车中的人也纷纷走下来。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一时间钗横裙漫,端丽缤纷。
华凤池携带着她朝宫门走去,途径遇见一些熟人打招呼,他便停下回礼,然后在自家妹妹耳边再作介绍。华锦媗便落落大方的行礼,偶尔遇见年长的爱问年龄喜好跟懂诗词否,她均耐心作答,给人留下极佳印象。
递交了请帖后,侍卫开路,他们顺着人流往里面走。
王宫素来奢华厚重,他们一路沿着廊道往大殿走去,走廊两侧每隔十步就有一盏做跪拜模样的仕女灯,仕女双手高举银盘过顶,此时因是白日就未点灯,但灯芯微香,显然掺了贵重香料。
廊道尽头,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