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这个系统模拟的明清时代,官军营中确实出现了这种不同于冷兵器的兵种,总算没有太辜负老祖宗发明火药的苦心,将它从单纯娱乐(鞭炮、焰火)中释放出来,从事它本应该从事的主业——军事。
不过,由于技术的落后,它的威力其实并不比弓箭强许多,单说装填弹药,就远比弓箭慢多了。
冯紫英这边的人没有放过照明弹提供的机会,又是一阵暴风雨般的火力网,撂倒了头一次冲到殿前十几米处的兵士。
像多米诺骨牌,冲锋的士兵,从前向后,一排排地倒地。
但这时候,火枪营的火枪也终于发声了,给这没有枪声的战场增添了它应有的声响。一阵震耳欲聋的响声和白色的烟雾同时释放。
我觉得空气中有东西飞过来了,赶忙把头低下来。
这些扛着火枪的兵士,命运同拿刀枪的并没有什么不同。在持续不断的ak-47弹雨扫射下,他们也就发完了一枪,就被扫倒了,手中的火枪叹息般地从枪口中冒出最后一缕白烟,同他们的主人一样便彻底失声了。
不过,同前几次完全是零的伤亡率,这次官军第一次给冯、卜的队伍造成了伤害——虽然微乎其微——仅有两个人受了伤,一个是侯吉,他伤在没有防弹衣保护的脚上,一发弹丸打在了他的脚脖子上。还有一个人的脖子被弹丸擦过,受了很轻的伤,但如果弹丸再偏里几厘米,正中咽喉,便极有可能丧命。
防弹衣,也并不能完全保障人的生命。
张友士和我曾在客栈见过的女子凤清、春秀,来到伤者身边。张友士查看了下两人的伤,只说了句:“不要紧”,对两个女孩子做了个手势,她们便打开背着的药箱,为伤者处置起来。
我好奇地伸过头一看,原来里面竟如我们常见的急救包,绷带、消毒药水、镊子等样样俱全,不用说,这又是卜思潇“走私”进来的。
张友士是大夫,但也背着杆枪,刚才我也看过他射击。而这两个女子,不仅是战士,还担负着护士的职责。
我得说,他们这个队伍的组织还真是挺健全的。
至于她们这姐妹俩为什么会走上这条道路,我真是很想知道,刚才听卜思潇说她们的亲人也遭遇皇上毒手,应该像小二少一样,也是报仇雪恨来的。
不过,现在根本没那个询问闲谈的时间。卜思潇能把她们动员、组织进来,是得佩服他。我想,那回她们到客栈,也应该不是纯粹来游玩的。
这工夫,卜思潇和冯紫英在商量着下步的行动。
只听卜思潇说:“他们这一阵损失不小,我估计一时半会不会再组织大规模的进攻了。咱们在这里以逸待劳等着,轻松是轻松,但时间就耽误了,我看要给他们来个出其不意,他们一定集结在太和门的前边,咱们摸过去,那边也是个开阔地,大杀一通,就能把他们全部赶出紫禁城了。咱们就可以走下步棋。”
冯紫英说:“好,这个主意妙。”他便向守在殿前各处的人员传达起战斗意图来。
经过几次全军覆没的冲锋,我估计倒在前边这块开阔地上的人至少有六七千人,也就是说,如果驻守没去参加电影拍摄的官军有两万人,那么他们就损失了三分之一的兵力,可能后面还有些负伤的人。这股官军的锐气已丧失殆尽,确实不大可能再有胆量冒着必死的危险硬冲了。
卜思潇的主意,可谓及时。
卜思潇又过来跟我说:“晨老师,你也不必跟我们走这一趟了,经过会大同小异的。肖公子(这是对小二少说的),你照顾好掌柜的,别让他乱走动。”
说实在的,我也真不想去看一场屠杀了,又是这么通过作弊来屠杀,既然阻止不了,不看总可以了吧。
两个负伤的暂时留下休息,剩下二十多个人悄无声息地向太和门那边摸去。我心想,要是能想法通知这些无辜的官军撤退倒好。他们实在太倒霉了,没参加上电影拍摄,吃不到大块猪肉燉粉条、大馒头,上不了镜,却在这里吃枪子。
怎么办,大声喊一嗓子,告诉他们敌人摸到跟前了,但这么干又太——那个了,破坏了自己的中立。
想着,我使劲咳嗽了一下,不过,小二少马上就对我说:“晨掌柜,我知道你这个人好心肠,不想看到死那么多人,不过,还是别这样了。我可不想对掌柜的不客气,伤了你我间的感情。”
他对卜思潇可真忠诚啊,就是因为小卜帮他打听到了哥的下落?
看来给一个人物质上的好处,远比不了给他精神上的满足,卜思潇在这方面做得比我更好。
现在,我确实感到以前真的太低估了卜思潇这个“九陵猴”。
“自古英雄出少年”这句话,看来放在什么时候也不过时啊。就算他“开外挂”,是在作弊,但他能想到这种匪夷所思的作弊方式,你就不得不佩服他,因为这是你甚至都不会去想的。
有想象力的作弊,应该是创造力的另一种表现形式吧。
其实,有许多发明,就是源于人们不想按常规方式办,图省力抄近道,才搞出来的,当时可能也被认为是作弊呢。
忽然,在前方太和门的上空,又亮起了一颗照明弹,虽然从这里还是什么枪声也听不见,但从隐隐传来的疑似哭叫和喊声的噪音中,可以想见,又一场火力完全不对等的残酷厮杀又开始了。
当一切都归于沉寂,连隐约的哭喊声都听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