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上月台的两人,一人身穿黑色羊皮裘衣,在阳光下呈现暗棕色的长发整齐倒梳在脑后,直及腰部,他手中拿着一把黑色笔直木尺,一手负背走来,步伐稳健,一步便是一寸黑莲生。
另一人天灵亮堂,僧衣式老却不旧,虎口挂佛珠,颗颗圆润透佛香,脚下看似乘风却稳而不乱,似是闲庭信步,他依旧面带笑意,轻轻吟了一句:“阿弥陀佛。”
两人走到万辉流音旁停下,场间一片安静,月台上先前稍稍出现的那一抹轻松瞬间便消失无踪。
陈寒青并不认识他们,但他明显可感觉到这两人身上与众不同的气势与气质。
一人威严肃穆,有股不容别人违背其任何想法的强势;一人看着温和,实则如湖中卵石,隐忍固执,散发着强而有力的深邃。
两人只是走向万辉流音这样简简单单一个过程,便让在场的年轻修行者心中凉透了一大截。
“怎么会...竟然是这两位前辈?!”怀竹英花容失色道。
陈寒青回头问道:“竹英,这两位前辈是谁?”
郁冠幽非常鄙夷地瞥了陈寒青一眼,说道:“紫薇观,虚道庭虚道长你都不认识?”
言语虽然讽刺,但明显语气上多了一些细不可闻的紧张和不安。
陈寒青隐约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思虑片刻方才惊愕道:“是春阳榜位列第五的那位戒律院长老?”
怀竹英点点头,说道:“虚道长为人处世一丝不苟,凡事都喜欢论规矩,只要是破坏了他心目中的规矩,他便会不顾一切出手阻止,所以很多人都不喜欢与他打交道。他手中的那把‘戒尺’是星器榜排名第八的神器,傲而难折。”
陈寒青闻言,只觉背覆寒冰,转而又问道:“那另一位又是谁?”
一旁的唐稀来难得正经,双眼微眯道:“潜清寺的空余大师。”
“潜清寺?”陈寒青看着他,眼神耐人寻味。
唐稀来装作没看到,继续说道:“空余大师虽然没入春阳榜前十,但境界早已突破天一境,更重要的是,他擅长防御,一招‘笑佛罩金钟’可说天下最牢不可破的守式,仅仅凭台上这些修行初浅的人,想要破其防守,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众人无言,一个是春阳榜前十,一个又善于守御,这场看似简单的比试,根本就是难于上青天,陈寒青等人也终于明白,自己的对手根本不是台上的诸多年轻修行者,这一场比试也不是变相的争夺战,面前的两人才是他们每个人的目标和必须越过的坎。
一脸严肃的虚道庭看了看周围寸步不敢动的年轻修行者,说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攻上来吧。”
简简单单一句,未见多少起伏波折,却是霸气自然生,震得在他近处的几个人慌忙退了两步。
虚道庭看着他们,眉头微微一皱,显得很不满意。
一旁的空余朝人群按了按手掌,温和笑道:“各位不要紧张,贫僧与虚师兄不会出全力,自然也不会伤了大家,请放心攻上来便是。”
空余话音刚落,从人群中忽然跃出了一道身影,此人身法十分矫捷,如落脚枝头的猎鹰忽然窜入半空,又如斩雷落下。一声闷哼临空传来,他的身影几乎垂直落下,右臂曲伸紧紧一握拳,整条手臂忽然膨胀,粗壮裹。
在场众人眼睁睁看着此人奋勇朝虚道庭砸去,百姓扎堆的月台北面传来一声惊呼。
陈寒青看着那人身上的变化和身法,心中一动:“是蜀云州鹰雷山的‘落鹰捶石拳法’。”
身如鹰击长空,落拳如雷劈巨岩,速度惊人,威力无穷。
虚道庭抬头看了一眼飞快砸落而下的来人,依旧蹙着眉头轻轻说了一句:“跳这么高,就不怕摔死么。”
他一手负背未动,另一只手上的戒尺忽而向上一撩,一道疾风便从他身前呼啸而起,将站在他面前不远处的几位年轻修行者吹拂得面色苍白。
戒尺通体黑如墨,其上未缠绕任何真元气息,但仅仅这一动便让人看到了何为天一巅峰境界。
虚道庭这一撩看似随意,实则精确无比,戒尺正打在了那人粗壮的手臂之上,那人惨叫一声,手上的力道顿时失去了大半,原本迅直的身体也随之变得动摇不定。
虚道庭手腕一动,戒尺顺着手臂朝那人身上移动,接着又是猛烈一抖,戒尺在空中发出一声短处的嗡嗡响声,直接重重打在了那人的腰部。
那人如断翅小鸟一般从空中摔落而下,口中甚至连一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已经狠狠砸在了地上。
虚道庭放下戒尺,看着那个倒在地上,面色十分痛苦的人说道:“看在你第一个冲上来,勇气可嘉,就少打你一尺吧。”
台上其他修行者看得冷汗连连。
月台东面,林容子微微恼怒道:“这位虚道长出手也忒狠了一些,这让其他人还怎么打?”
萧若心莞尔笑道:“若是打不过就不打了,那这江湖倒是变得乏味了些。”
林容子不以为然道:“初生牛犊不怕虎这样的例子总归是少数,这些孩子初次登台就要面对强上自己如此多的人,怎么可能会没有丝毫的胆怯和紧张?”
萧若心说道:“那可不一定,我看那个叫陈寒青的少年就很淡定。”
在她身后,穆非遗悄悄看了她一眼,眼神浑浊,看不出喜怒。
林容子不再搭话,而是看着台上的陈寒青,不知为何,他心头忽然多出几分期待来。
陈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