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寒青看着眼前这份用金色丝框裱背起来的榜单,难以掩饰眼中的惊愕,白纸黑字却不似前三卷榜单那样密密麻麻,胭脂榜上只有寥寥十个名字,但每一个都是足以让全天下的男子茶不思饭不想,连做梦都垂涎的绝美。
榜单不涉及皇室贵族的名讳,甚至连皇后娘娘的姓名都一笔一划地写在了上头。陈寒青看着高居第一的“怀疏影”三个字,心中又是一阵复杂情绪,而今这位绝尘天下的女子,还算是夏阳王朝的皇后娘娘吗?这卷胭脂榜选择在这个节骨眼上颁布,是不是有些不太妥当呢?
陈寒青庸人自扰了一阵,随即将目光下移了一位,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于姬。陈寒青不禁皱皱眉头,扭头看向一旁正津津有味吃着一碗炸豆腐的唐稀来,问道:“于姬是谁?”
唐稀来舔了舔嘴唇上的豆腐渣滓,含糊道:“皇帝的亲妹妹,隋姝公主。”
陈寒青目瞪口呆,说道:“皇上还有一个妹妹?”
唐稀来一点也不恼怒陈寒青的大惊兄,说道:“皇上的母后,也就是那位妖冶无双当年将先帝迷得神魂颠倒的常后,她一共生了两个孩子,一个是当今皇上,另一个就是她的亲妹妹隋姝公主了。”
说到此处,唐稀来忽然顿了一下,偷偷将嘴凑到陈寒青的耳边,说道:“不过我听说当年常后被姜妃鸩杀的时候,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呢,这也是为什么先帝自从这件事情之后一直萎靡不振直至郁郁而终,便是因为看到了自己最爱的女子和骨肉死于非命的缘故。”
陈寒青心头微微一震,唐稀来边吃边说道:“隋姝公主从七岁开始入太学阁静修,之后便销声匿迹,这一待便是十年,直到最近几日才出来,所以你没听说过也是正常的。”
“太学阁?”
“哦,就是读一些四书五经百字千字这类酸掉牙东西的地方,可能还会学些作画和下棋什么乱七八糟的。”
陈寒青一听便知道这太学阁是个研究阴阳经纬的圣地,只是如此却被眼前这个和尚埋汰得这般不堪,倒是让他哭笑不得。
唐稀来拿手肘碰了碰陈寒青,语气**道:“快看快看,你们家那位郡主殿下也上了榜了。”
陈寒青定睛一瞧,这才看到竹英的名字正躺在那位神秘的隋姝公主下面,他一点也不意外竹英能够登上这份榜单的前三甲,回想起初次见到这位面容冷艳的殿下的时候,向来对女色缺一根筋的陈寒青也着实被她惊艳了一把。
随后他眯着眼对唐稀来说道:“什么叫我们家的郡主殿下?”
唐稀来瞧瞧翻了个白眼:“难不成还是我们家的?虽然我不太愿意,但我现在的确成了一个和尚,你想让那位如花似玉的郡主殿下跑到寺庙里做一个只知道吃斋念佛的尼姑么?那岂不是暴殄天物?”
陈寒青哑口无言,也没了兴致继续看这份自己本就不感兴趣的榜单,转身便钻出了人群。
唐稀来在后头喊道:“喂,你要去哪儿啊?”
陈寒青只是伸着右臂朝后挥了挥手,然后转进了另一条大街。想起那天在聚星山上的事情,陈寒青眼下最难以释怀的还是暗中帮助自己破开彩牢的小宁。只是他与他那位从未露面过的哥哥至那时起便没了踪影,也不知是否还在咸阳城中。
陈寒青一手摸着下巴正思索着,一道瘦弱的身影悄悄地挡在了他的身前。
陈寒青停下脚步抬头一看,是一个唇红齿白带着些胭脂水粉气的蝎子。
“想必你就是陈寒青,皇上有事召见你,跟我来。”这位身材看着弱不禁风的公子开口柔喏,陈寒青一听便知道他是宫里的人,便也没有说话,乖乖地跟在了他的身后,只是心中还在疑惑这位公公是如何在偌大的咸阳城找到自己的。
还没有进那座阴森肃穆的宅子,陈寒青便已经在门口老远处听到了御林军整齐的步伐,纵然早已猜想皇上居所戒备森严,但也完全没想到竟是森严到这个地步。
跟着这位一路上再没有说过一句话的公公穿过层层屋苑,陈寒青来到一处幽深僻静之地,屋外种着一排排的上好苏竹,将头顶洒下的阳光切割成无数斑驳印在墙头,仿若一座巨大的棋盘。
乔装打扮一番的公公朝陈寒青躬身行了一礼,然后一言不发默然退下,陈寒青理了理思绪,这才推门而入。
出乎意料的是,屋内并非只有皇上一人,乐大人、郁老丞相坐在皇上边上,当然还有那位因为义子被掳而神情悲伤的董耀董大人。
“草民陈寒青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陈寒青跪地行了君民之礼。
“起来。”辛帝开口,语气平淡,陈寒青起身发现皇上脸上并无疲倦和哀愁之意,却也不知是真的看透了先前发生的那么多事,还是强压在心中。
辛帝开门见山说道:“今日召你来不为别的,正是为了董大人义子被西凉贼人掳走之事,你先将那日所见全部说出来,朕与几位大人好从长计议。”
陈寒青恭敬说了一声是,便将那天摘星大会之后的事情一五一十缓缓道来,也不忘将自己与董谦熊打赌一事毫无隐瞒地抬出水面。
董耀在一旁听得又是哀叹连连老泪纵横,乐大人在一旁安慰着:“谦熊福命面相,必定会逢凶化吉,西凉贼人若想杀他又何必掳走他,岂不是多此一举?”董大人这才稍稍安稳下情绪。
辛帝沉默了一阵,对郁眉沙问道:“老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