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归墟大成高手与明阳真人相互牵制,我们的损失会很大。”天刑蹙眉道。
“杀了允天,什么损失都能补回来了。”江辰不在意地道,将目光投向遥远的虚空。
猎网已经布下,允天,你还能活多久呢?
红尘天纷飞的战火,并没有燃烧到这一片飞满裳蚜的幽静山谷。
雨雾凄迷,湖泊含烟,橘子洲俯卧在飘摇夜色中,安静从容,一如往昔。
时光荏苒,一晃多年,至今江辰也不能完全明白,什么才是生命的意义。坐在湖边,江辰聆听着风吹过水面的声音,聆听多年前,山峰压垮橘林的轰鸣声。
那一座山峰,江辰立誓要将它搬回去。如今故地重游,举目四望,山峰已然消失无影,只有一棵棵橘树从夜幕里探出头来,半青半红的小橘子随着枝叶晃动,抖抖颤颤,像一盏盏忽明忽暗的灯笼。
湖水的波光中仿佛也摇荡起无数盏灯笼。
“沙洲之下,是一片水泽淤泥,山峰应该是随着时间慢慢陷落下去了。”望舒猜测道,“加上那些橘树的种籽在山缝中生长,逐渐胀裂岩石,山峰也随之塌陷。”
江辰胸中涌起一阵无言的失落感,仿佛蓄满全身力道的一拳击在了空处。但又似乎心有所得,如果搬开那座山是少年时奋斗的意义,那么当山不存在了,意义还在吗?
“意义只能从自身寻找,任何外物,都不过是参照自身脚步的痕迹。”江辰沉思良久,轻声笑了起来。
“已经不重要了啊。”江辰双足浸入微凉的湖水,轻轻摇晃,一盏盏橘子的灯笼在湖光里破碎又重聚。“那座山,早已不知不觉地搬开了,江辰何必还把它放在心上呢?”
今时今日,再没有任何一座山可以压在江辰的头上。
这才是少年时奋斗的意义所在。
“江辰做到了”江辰对着黑魆魆的山谷,放声高呼。“那座山不在了,可江辰还在所以我做到了”
望舒露出了温暖的笑容,翻翻白眼,大煞风景地嚷道:“别高兴得太早了,如果这一次杀不了允天怎么办?你就等着四处逃亡,被允天苦苦追杀吧”
“那就下一次,再下一次,总会有下一次的。”江辰一字一顿地说道。
望舒神色复杂地道:“小辰,你是江辰见过的意志最强的人。想做什么,就一定能做到。换作是江辰,恐怕永远也无法为魅复仇。”
望舒咕哝道:“这小子借刀杀人,算什么好汉?”他搔搔脑门,又叹服道,“不过这小子的意志嘛,像打了鸡血一样,确实让大爷刮目相看。江辰说你这么活着累不累啊?”
“其实很简单啊,撑不下去的时候,告诉自己再向前走一步就行了。”江辰平静地道,“虽然很累,但每向前走一步,都会生出新的力量,支撑着自己继续向前走。”
“真是个**。”望舒哼哼唧唧地道,“大爷要像你这么**,早就能射出极限一枪了吧。但这么做等同自虐,大爷是不会考虑的。”
“其实有时候,江辰也想停下来,比如现在。”江辰长长地伸了个懒腰,站起来,暂时忘却即将来临的生死之战,抛开勾心斗角,儿女情长
,以近乎空白无为的心态,沿着湖畔悠然漫步。
不必挡风遮雨,不必确立什么目的地,也不必告诉自己必须走下去。在这一生中,江辰可以有这么一个宁静的夜晚,不用苦苦支撑,不用去想存在的意义,随意而行,随遇而安,就像一只最普通的裳蚜。
强者有强者的路,弱者有弱者的路。想得到什么样的意义,就会有什么样的道路。
“六千年和一瞬间,究竟哪个才算是真正的生命?”江辰曾经迷茫地问过海姬。
现在的江辰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答案,绚丽如霞的彩色裳蚜也好,吐鲁番那样灰白的裳蚜也好,都是独一无二的。
时间或许可以搬走很多座山,但永远无法决定生命的意义。
一日后的月圆之夜,江辰和天刑、逆亦进入了云浮岛。
三人各自驾驭着月空雁,从天空一路飞过。相比其它重天,云浮岛景色如画,风和日丽,几乎没有任何坏空的变化。
沿途人迹寥寥,大部分留守的长老都被派往各处天壑。
飞过一大片焦黑的田地时,天刑语含怒意:“半个月前,三千万里的药圃被允天肆意焚烧,丹房器室也被捣毁大半。这也是允天在云浮岛最后一次露面,自那以后,就再也没有发现他的行踪。”
江辰问道:“你们无法通过山河地理球之类的法宝找到允天吗?”
天刑摇摇头:“法宝难以探测出归墟大成级别的高手,只能靠我们自己逐寸逐地搜索。”
“那岂不是大海捞针?允天若是存心躲藏,谁也休想找到他。”逆亦蹙眉道。
天刑道:“除非允天彻底放弃北极圣地,否则迟早是要现身的。”
逆亦不着痕迹地瞥了江辰一眼,江辰心领神会,接口道:“连道轮长老也没有什么办法吗?”
天刑迟疑了一下,正要答话,一个柔和的声音从虚空中传出“吾只能感应出允天的大致方向。”
一只月空雁从声音发出的地方翩然飞出,缓缓变化成人形,悬浮在半空中。
江辰无法用言语描述出他的样子,因为他实在是太平凡,太不起眼了。
大多数人的外貌都有自己的特点,或是浓眉大眼,或是高矮胖瘦,唯独眼前的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