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船伐上涌着的昔日情郎的身影在极度委屈后悔之下忘得一干二净,这个时候她才好似恍然大悟自己的身份,从来没有此刻这般深刻体会到自己是他人的妾室,那个举动与挖坟掘墓自找死路又有何异。如今想来竟是悔不当初,手肘撑着冰凉的地面想要站起来再喊一喊去求一求,黑灯瞎火也顾不上什么美态了,于是手脚并用着就要爬到窗前,哪里想到刚欢喜着到了窗户边上,一个丑陋的东西就跳了进来,呱呱乱叫着往身上扑腾,后头显然还有一些没来得及跳进来的,一个个蜂拥着要往里钻……
男人心情复杂地绕了半个宅子才停在了祠堂门口,竖耳听着没有丝毫动静,刚才婆子说女人哭着还不肯吃饭,心就被狠狠揪了一下,踌躇要跨进去可是又好像害怕什么就是难以再挪动一步。那两道剑眉把脸廓刻画得尤其深黑无奈,他一身战甲所向披靡也没有这个时刻来得叫人举步维艰,怕女人哭怕女人恨怕女人说狠心的话,可又怕女人不哭怕女人不恨不怨更怕女人半点话都不与他说,怎个难受了得。
来回走了两步,似乎想到什么,那种万籁俱寂的感觉凭空让心里一惊,他赫然推了门就闯进去,这一看整个心脏好似都要停止跳动一般。女人靠在窗户壁上,整个身子如同小猫一般缩成了一团,身体颤抖轻晃着,像是受了巨大的折磨。
只是一个时辰而已,这个祠堂虽然废旧,可是在女人进来之前他早就让人打理过,女人又狡黠娇气,他想着她也不会真的跪上一夜,好手好脚没有任何束缚顶多也就是站在那里发发脾气而已,哪里会想到竟然是这样的一番局面。
整个心都抽痛了,他搂着女子微抖的身子,听到自己沙哑微颤的声音:“卿卿,卿卿……为夫错了。”好半响,女人才暖了身子,窝在男人的怀中哇地哭了出来。
夜色很沉很深,不过侧院还在忙活。
丫头提着热水一盆盆地往里送,水莲满头大汗地从屋子里出来,看到李婆子还在命着丫头熬姜汤水做粥送软膏药,连忙道:“李婆婆,这里有奴婢伺候,您先去睡吧。”
哪知李婆子瞪了一眼屋子头昏黄的烛光没头没脑地叹道:“哎,这个宠法,沈姨娘的脾气怎么好得起来。”似埋怨又似怪罪,想到方才大人抱着娇弱回来时就叫人下巴都要跌掉了,她算是长了见识,要不是早就心里有数,恐怕还要以为晚上走错了府见到的不是人称铁血无情的夜煞大人。
只见着女人一直捶着男人的心窝,哭得抽抽哒哒的,声音虽然低而抖,语不成调,但是因为反反复复就重复那么几句,所以听着格外清楚。
“你怎么忍心,这么狠心,你这个坏痞,你个恶魔,我要休离。”
女人是什么话狠就说什么,一个妾室被休了能捞到什么好处,连水莲听了都是胆战心惊的,以为大人又会发一通脾气,哪里知道大人搂着小姐半分不肯放,整个脸绷得紧紧的,心口胸膛被两个拳头捶着打着愣是耐着性子干受着,小姐说一遍狠心的话,男人就同样一直重复着四个字:“为夫错了!”把一屋守着的丫头都愣得今夕不知是何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