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一阵激烈的敲门声同时唤回了两个人的思绪,姜一离趁机推开了他的手臂,猜测着可能是物业来解决昨天刚报上去的厕所燃气热水器管道的维修问题,便毫不犹豫地开门。
而在看到来人的时候,姜一离却只手死死撑住门框,似乎是想要关门,却无论如何也关不上的烦闷与恐慌。
但于情于理,她还是轻轻地开口道:“爸,妈。”
当然,还没来得及与已然进屋的姜一离父母见面的江霖风被眼疾手快的姜一离转身就是一推,推进厕所,又拿过撑衣杆将门死死地抵住。
刚想要扬手锤门的江霖风却听到了门外姜父的声音。
“子均给你找的这么个地方住啊?”姜父的声音带了几分期待几分厌弃,江霖风将手缓缓地放下了。
姜母看着这个小的有些过分的房间,也忍不住埋怨,“子均也真是的,怎么找了这么个地方,旁边的御景园都要好得多。”
姜一离深呼吸了几口想要平复一下自己随时都要爆发的心情,却意料之中地闻到了浓郁的酒精味,她蹙眉看着父亲,“爸,你又喝酒了?”
姜母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理所当然道:“是啊,他又赌输了,剩下的钱就拿去喝酒了,啊——”
姜父一手抓着姜母的头发就开始粗暴地嚷嚷着:“你这死婆娘,明明是你把钱输光了又在女儿面前赖我身上!等会儿女儿给钱了你一分钱都别想用!”
“凭什么?小离是从我肚子出来的,又不是从你肚子里出来的!女儿的钱你根本就没份拿!”
再一次看到这样的场面,姜一离也没想到自己的心竟然已经如一潭死水一般,麻木了。
她木然地走到柜子旁,拿出钥匙打开最里面锁着的隔间,把这两个月自己挣得所有工资都拿了出来,但却一直没能松手。
“快点啊,你拿钱的速度远不如宁浅,我们找你找得这么辛苦,都不说主动告诉我们一声,难怪子均会娶她呢。”
“爸!”姜一离本以为自己能够忍到最后,可是直到父亲说出这句话之后,她才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如此淡定,她快步走到父亲面前,看着那双自己早已不再熟悉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们去找宁浅了?”
“没办法,我们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你的人,要想找到陆子均只能通过他的妻子宁浅……”姜母如此理所当然的回答让姜一离一时没能忍住,竟笑出了眼泪,这就是她的好父母……
“陆子均到底算个什么?为什么你们要去找他?!”姜一离好不容易停住了笑声,想起了今天在车上陆子均对自己说的话,心中的怒火就难以抑制,“既然他这么关心你们,你们也这么喜欢找他,干脆认他为儿子好了!”
姜一离拉过母亲的手,将刚刚拿出来的一沓红色钞票摁在她的掌心,“你们走吧,我已经身无分文了,这是我身上全部积蓄,以后……不要去找陆子均,也不要去找宁浅了,他和我……再无瓜葛了。”
直到听到了猛地一声关门声,江霖风才敲响了厕所门,但却听到外面一点反应都没有,突然心就漏了一拍,他开始使劲地拍门板,这老式的门经不起他这样猛烈的敲击,一直发出老朽的吱呀声,卡住门口的撑衣杆“咔嚓”一声断成了两截……
当看到跌坐在地上的姜一离时,江霖风竟莫名的松了一口气,刚刚那死一般的沉寂真的让他的心里有了一丝害怕,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害怕她就此想不开,还是害怕她做伤害自己的事。
可事实上,她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呆呆的靠在衣柜旁,脚边还散落了几张灰色的钞票,零落萧条……
姜一离有些无力地抱紧双膝,莫名的觉得有些冷,本来她以为自己会很伤心,很难过,很想笑,但没想到自己此刻就如同放空一般,满目茫然,毫无所想。
只是觉得……好冷。
“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姜一离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直到那熟悉的的脚步声渐渐靠近,停在了她的面前,她才茫然地抬起头,扯出一个不像笑的笑容,“江先生……”
“霖风。”
“……霖风……先生,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也不想听懂,休息够了就请离开吧。”姜一离站起身来,双腿蓦地虚浮,她只手撑在木桌上,下了逐客令。
江霖风双手插在裤袋里,第一次这样仔细地打量姜一离,以往的高挑修长的身形,此刻看来却是如此单薄,以往清丽秀美的容貌,此刻看来却是如此苍白,江霖风完完全全地看出来了,她很难过,而且这种难过是压抑在骨子里最深处,不敢轻易触碰,但却时刻隐隐作痛。
“你别想多了,霖风需要一个在传媒行业的颇有造诣的线人,而恰好,姜主播你是最适合这个身份人。”江霖风不知为什么,感觉到她探究的目光,却刻意不去看她,但即便如此,他的言语依旧拿捏有度,没有丝毫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