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骆略一默然,说道:“那,就有劳你了。”
黎流水搂住王子骆肩道:“我们之间何必说这些。”
看着黎流水搭在自己肩头的手,王子骆心中觉得有些怪异。换做之前,二人关系虽说不错,他也断不会如此亲密无间。
黎流水道:“要不明日我陪你们去周围玩玩?”
王子骆道:“还是不了,我和愁春已经打算离开了。”
黎流水道:“何必如此心急,现在黎门新旧交替,有诸多事务,我脱不开身,訫儿还要洛兄开导开导,越穹也需要子骆你劝解一二啊。”
王子骆见他再三挽留,只好道:“也好,那我们等大长老病愈再告辞。”
黎流水道:“如此也行。”
白云抱崖,透过云雾,巫水如一条绿带,蜿蜒过两岸青山。
王子骆站在崖边,静静望着下方。此时已过了三日,黎郗已经离开黎门去到望霞峰静养,王子骆则随黎越穹来到朝云峰,而洛愁春,在黎越穹走后便代为照顾黎訫。
望着巫峡风光,王子骆只觉胸中一畅,几日郁结都消散开去。王子骆瞑目吸气,回想黎门往事,既不为黎落花感到可怜,也不为自己被黎流水利用而感到愤怒,仿佛一切都与自己无关。王子骆心中一片清明,而一旁黎越穹的喜怒却俶尔印入王子骆脑海。他竟如此难过,王子骆轻叹口气,睁开眼眸。
旁边黎越穹正盘腿冥想,若有所感,睁眼看着王子骆,虎目之中光芒闪动。
“你竟能达到这种境界。”黎越穹有些惊疑道。
王子骆一愣,笃地想起这便是空明心境,他也不知如何解释,只微微一笑。
黎越穹也微微一笑,起身道:“来,走两招。”
一颗光滑的石子,贴着水面飞行,连弹数次,消失在了视野。
“这算是我赢了。”洛愁春收起手,看着黎訫嘿嘿直笑。黎訫呆呆地望着石子消失的地方,转头狠瞪了洛愁春一眼,一摆手道:“不玩了。”,转身在溪边坐下。洛愁春也在随她坐在一边,说道:“打水漂也不玩了,那还玩什么?”
黎訫道:“你还是继续讲讲无双公子的故事。”
洛愁春道:“三日前不是讲完了吗?说到他被罗无慑打入江中,你不是还哭了一场么?”
却说洛愁春哄黎訫的手段便是讲故事,黎訫向往江湖上的传闻逸事,洛愁春正好知道不少,黎訫又崇拜罗无双,洛愁春便给她讲起罗无双如何独挑太行,为洛妍只身闯入洛家,与整个北武林作对,又如何在哀牢山设阵对抗强敌。罗无双的事洛愁春本来就知之甚详,他口才又是极佳,如此娓娓道来黎訫听得津津有味,转眼便忘了悲伤。但前日讲到罗无双被打入黄河,凶多吉少,黎訫竟放声大哭,也不知是为罗无双的去世感到可惜还是想起了兄长黎落花。
听洛愁春说起她哭,黎訫俏脸一红,捶了洛愁春一拳道:“快讲别的。”
洛愁春道:“讲谁的?”
黎訫偏着头想了想,说道:“就讲你的。”
“我?”洛愁春眉头一挑“我有什么好说的,不如我给你讲讲子骆的,他的故事比较精彩。”
黎訫摇头道:“不,我就要听你的!”
洛愁春无可奈何,只好给黎訫讲起自己小时候的事。
黎訫听了一会儿,幽幽道:“我还以为你洛家少爷百般宠爱集于一身,可以随心所欲,予取予求。却没想到却和我一样没得自由,还形单影只,无人说话。唉,我虽在去不了外面,却从小有不少兄长呵护,比起你倒算幸运不少。”
“那你不妨讲讲你的故事。”洛愁春道,话一出口便有些后悔,他本是随口一说,说完才想起恐怕会扯到黎落花和黎流水身上。
黎訫却没有拒绝,她轻叹口气,以手托腮道:“大哥待我很好,他大我十五岁,那时父亲事务繁忙,无暇顾及我,我便是由大哥来照顾,他教我识字,教我武功,既像哥哥,又像父亲。那时我不过五六岁的年纪,二哥因为三娘的缘故,常年往返于上升和朝云之间,我见得很少;三哥又总是在看书、配药,说的话我也听不懂;另外几个哥哥玩心都还大,整日踢天弄井,更不会管我,故我有事都找大哥。后来我大一些了,嫌大哥管得严,就渐渐和大哥疏远,转而和五哥、十哥比较好。”
洛愁春听得微微皱眉,他略一回忆,才算想起五哥当是黎青山,十哥则是黎涉川,便是时常跟在黎流水身边的那位。
去听黎訫续道:“五哥那时很顽皮,谁都不怕,唯一怕的竟是八哥。”黎訫说道此处嘴角微扬。
八哥?洛愁春眉头微挑,便是黎越穹么?
“……八哥整日习武,我们数日也难得见上一面,以前我还觉得八哥有些不近人情,后来得知他将柳暗花明诀练到八层,比父亲还厉害时,我真是对他佩服万分。”
“所以,你就成了黎越穹的跟屁虫?”洛愁春说道。
“你才是跟屁虫!”黎訫啐道。
二人打打闹闹,黎訫还是将故事讲了下去,天色也渐渐暗淡,金乌落下,玉兔升起,黎訫的故事也说到了第十八个年头,其中的数位叔伯兄长有的随年华逝去,有的在战乱中死亡,黎訫也讲得双目通红。待到讲到九哥黎飞絮被杀时,终于抑制不住,失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