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昨夜下了一场雨,总算解了些三伏天的暑气。一大清早,卫嫤带着晏家兄弟上街。
推开院门,带着热度的香味扑面而来。卫嫤左右探头,街上好多挑着扁担走街串巷卖小吃的。最近的小贩前面担一筐豆花,后面是调料和瓷碗,每走一步扁担摇一摇,热气晃晃悠悠飘上来,香得人直流口水。
“阿昀要不要吃?”
小家伙咬咬手指:“可娘说这个很贵,吃着太浪费。”
卫妈妈派过来引路的丫鬟谷雨笑道:“不过是碗豆花,花不了几个铜板。广源楼的席面,那才叫贵。”
“广源楼?名字起得倒不错。”
谷雨心下叹息,原来她还羡慕自家姑娘。天天住在金堆玉砌的侯府,又在主子跟前有脸面,说是丫鬟,实际比一些小官家的嫡女还要尊贵。如今见她连广源楼都不知,她突然觉得,也许侯府的日子没自己想象中那般美好。
心里起了点诡异的认同感,她解释起来更加卖力:“广源楼可是京城最好的酒楼,听说里面的厨子是宫里出来的。”
卫嫤对此不置可否,卫妈妈派给她这丫鬟倒是个机灵的,只是面相有点不妥。前世卫嫤管理公司,对此略懂一些。谷雨方额宽鼻,眉梢一颗是非痣,性子开朗但偏淫。当然她不会因一个大鼻子全盘否定此人,日久见人心,慢慢观察再下定论也不迟。
“听起来倒不错,阿衡、阿昀,要不中午咱们去那尝尝?”
提起广源楼,晏衡神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不过很快又恢复古井无波,快到卫嫤以为是自己幻觉。一bō_bō香味袭来,见无人反对,当即她拍板定下来,又命谷雨每样小吃都买点。
“都买?”谷雨诧异,看自家姑娘的眼神像看一只饭桶。
见她情绪外露,卫嫤反而放心下来,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孩子,且卖身契捏在她手里,又能惹多大麻烦。
“恩,豆花、油条、小笼包、还有那些点心,每样都来两份。院里不有棵柳树,这会天不热,咱们坐那吃。”
一份份冒着热气的早点端上来,每份都飘出诱人的咸香。从昨晚到现在,卫嫤还没吃一点东西,这会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麻利的分下筷子,她夹起一只小笼包,吹几下一口咬掉一半。
喷香的肉汤灌到嘴里,连带剥皮的爽滑和肉馅的筋道,一口下去她心满意足。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总觉得这肉比前世吃到的味道要正。
“好吃!”
二重奏的赞叹来自卫嫤和晏昀,小子的小爪子全是油。石桌旁的三人中,只有晏衡以一种别扭的姿势坐在那,抓住筷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猛地她想起昨日卫妈妈问她的事,莫非她已经很晏衡说了?想到这种可能,她瞬间觉得今天不能愉快的逛街了。
想到这她化悲愤为食欲,埋头苦吃,花样百出的小吃口口留香。一直吃到肚子圆了直不起腰,她总算确定,古代纯天然的食材,滋味的确比前世掺杂各种化学制剂的好上不少。
“好饱。”
又是二重奏,一大一小两只球,看到石桌上剩余的一半小吃发了愁。不等她想出对策,晏衡已夹起一只小笼包,不紧不慢的塞进嘴里。他咀嚼速度不慢,虽然吃相算不上优雅,但却丝毫不显粗鲁,反而看起来很舒服。
直到他吃完站起来,她才发现他背上湿了一大片,水渍顺着咯吱窝往下,荫湿了一大片衣袖。顺着他刚才坐的位置往上看,柳树条正在滴水,有几滴飘到她这边。她想起刚才晏衡奇怪的坐姿,上身扭过来、胳膊撑开宽大的衣袖,刚好如一把伞般挡住所有水滴。
“谷雨,去取一身干净衣裳,料子好点的。”
心里微甜,吩咐完谷雨她皱眉看向晏衡,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出的娇嗔:“呆,柳树滴水你说一声就是,这样打湿衣裳不难受?”
“无碍。”
晏衡无所谓地摇摇头,裹着浸血的甲胄夜行军之事他都做过,几滴雨水着实算不了什么。最重要的是,看她咬一口包子眼睛晶亮,满足的神情像极了一只餍足的猫咪。只要阿嫤能高兴,他难受点又算什么。
“你啊,是不是我娘跟你说了什么?就算不乐意,你也没必要这么拘谨。”
“卫妈妈一早就出了门,只嘱咐我随意些,其余并未多说什么。”
见他神色不似做伪,卫嫤也明白自己误会了。放轻松后,她唤来小厮烧热水,将两兄弟连带干净衣裳一同推进客房。过了一会,等房门自内打开,看到换好衣裳站在门内的晏衡,她惊了一呆。
只是将麻布短打换成细棉布长袍,他就跟换了一个人似得。月白色衣襟衬得他越发精神,裁剪合身的长袍包裹着少年修长的身躯,无端为他增添三分儒雅气息。此刻的他看起来,非但丝毫不比昨日所见世子差,反而较之还要出色那么一两分。
“哥哥好看吧?”
小指被柔软的小手勾住,小家伙声音响起,卫嫤脸颊一热,忙扭过头:“趁太阳还不大,咱们先在城里逛逛。等逛累了,刚才吃那些也差不多消食,咱们再去广源楼歇歇脚,吃下招牌菜。”
顿了顿,她又问道:“谷雨,广源楼可需提前预定?”
谷雨笑道:“若是旁人,提前三天预定也不一定有坐。但咱们府上妈妈有脸面,报侯府名头,随时都有雅间候着。”
卫嫤皱眉:“我与娘已离开侯府,日后家里切莫再扯侯府大旗。昨日府外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