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在炕沿上,丫鬟婆子七嘴八舌地说着。班家教养极好,就连别院中的下人这回也没什么粗俗之言。
隔着一道帘子,瓜子脸丫鬟看着炉子上的茶水,眼眶有些泛红。在她旁边,一袭红衣的圆脸丫鬟担忧地看着她。
“云锦,你也别太担心。虽说孙家在这城里一手遮天,可也不能不顾王法。我刚定亲手头宽裕,要不咱们先使银子把你妹妹赎出来?左右那卖身契也不是签的死契,使银子就能解了。”
抹抹眼,云锦朝圆脸丫鬟露出感激的笑容。
“杏雨,我知道你也是一片好意。活契是能解,可孙家老太爷就是徐州这片地上的天,到时候怎么个解法还不是他说了算?本来我也该认命,偏偏孙家大老爷还是那副模样。谁不知道他宠女人从不超过半年,过了兴头便任由大奶奶作践,这些年从他家后门抬出来的草席子两只巴掌都数不过来,我实在是担心云袖。”
“哎,”杏雨愁眉苦脸:“不是我说,你爹娘也太偏心了。为了给你哥娶一房得用的媳妇,竟然狠心卖了你们姐妹。你还好,咱们别院里的人都不坏;但孙家那边,孙家大老爷那年在西北买了个不足十岁的女童,进城当日满身是血地逃下马车,被孙家人追上来后当街乱棍打死了。这事半个徐州城的人都看到了,从那往后一般人家哪敢往孙家送人。”
云锦眼中泪意再次上涌:“爹娘也是没办法,再说签活契,也是想让我们来大户人家学点见识,等过两年回去找个好人家。”
“都这时候了你还为他们说话!”
杏雨一脸恨铁不成钢,不过别院丫鬟中她与云锦关系最好,这会她是真心实意想帮她。
帘子外面声音传来,杏雨灵机一动。
“你不是怕孙家不肯解身契,我有法子了。”
“什么法子?”云锦眼中升起一抹期待。
“你听到外面他们说什么了没?咱们前面第二进就住着从京城来的贵人。京城那是什么地方?天子脚下!孙家在徐州城横行霸道,却从不敢欺负到咱们别院头上,我猜他肯定是怕咱们上面的主子。听他们说来的大人和夫人都是很友善的人,咱们说出来,说不定贵人就乐意帮忙?”
“这……真能行?”云锦眼中期待越来越强。
“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刚来前爹还告诉我,那位夫人听说我要成亲,便赏了一副耳坠子。于情于理,这会咱们都得亲自前去感谢。”
别院中的被褥都是新晒过的,躺上去软和不说,陷入其中还能闻到太阳温暖的味道。裹在里面卫嫤睡了个午觉,疲乏尽消,神清气爽的醒来,便听下人通传,管事家姑娘前来道谢。
“大人呢?”
卫妈妈给她带上的丫鬟恭敬道:“夫人睡着后大人便出去了,说是顶多两个时辰便回来。”
听到晏衡不在,也不用刻意避嫌,稍作洗漱后卫嫤便叫人进来。
“你叫杏雨?”
在两个丫鬟福身自报家门后,卫嫤看向穿红衣的那位。这便是管事家的姑娘?圆圆的苹果脸看起来倒是很喜庆。
“是,起名字那阵我爹老是梦到江南杏花村的好酒,我又生在谷雨那日,于是便起了这个名字。”
苹果脸红扑扑的,声音也格外响亮,落落大方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我身边最得力的丫鬟便叫谷雨,说起来咱们也是有缘,杏雨,你今日来找我所为何事?”
两人一进门,卫嫤便看出他们另有目的。不是她目光多犀利,而是旁边那个叫云锦的丫鬟,有求于人的心思就差写在脸上了。
她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这会心情一好也就直接问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