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流转间,正想扶阿嫤上楼,他耳尖地听到吴氏咒骂:“还真是红……卫嫤那个贱.人。”
面色幽冷,他从腰间摸出一枚铜钱,夹在拇指与食指间,眼睛一眯朝那边弹出去。铜钱划过半空,恰好打在吴氏眼上。尖叫声响起,她捂着眼厉声道。
“是谁往我脸上扔东西。”
边哀嚎她手边四处乱挥,吴氏出身将门,自幼习武身手很是不错。混乱中手挥到面前货架上,一排提花料子倒下来,噼里啪啦砸在她身上,在她周围摞成一座小山。
听到混乱声的卫嫤扭头,居高临下,恰好看到料子掉下来时的一幕。五颜六色的布料砸在吴氏肩膀上,沿着她身子滚落,有几匹恰好砸中她脚背。
“怎么回事?”
晏衡收回手,依旧面无表情:“可能是看到你太过激动,一不小心碰翻了货架。”
卫嫤狐疑地看着他,刚才吴氏的指责她可听得清清楚楚。看她发髻凌乱,小腿完全埋在布料中,神情狼狈,俨然已成视线焦点,卫嫤勾起唇角,迈下一层台阶与晏衡同一高度,趁人不备轻轻在他脸上啄一下。
“赏?”
这也学太快了吧!可见他笑得那般满足,卫嫤那点羞涩化为一腔柔情,干脆大方地承认了。在她点头后,旁边的晏衡更是举一反三,凑过来也轻轻亲她一下。
唯一注意到两人腻歪的店小二忙扭过头,撸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暗道一声宁掌柜英明。晏大人这般疼夫人,哄好了夫人,以后有事还不好说。
扶着阿嫤上楼的晏衡万分满意,他终于验证一项猜测:哄阿嫤开心,果然可以让她多盖戳。
想到宁掌柜手中那些好看的衣裳,向来不在意穿着的晏衡,这会却恨不得阿嫤多试几件。一来阿嫤穿那些衣裳的确好看;二来,同样是最重要的一点,得到好看的衣裳,她应该会开心。
走在晏衡身边的卫嫤,总觉得自己被什么危险的东西盯上了。不过当她看到二楼琳琅满目的衣裙时,那点怪异感瞬间被抛到九霄云外。各种面料、款式的衣裙挂在货架上,正中两座最大的货架中间嵌着一面水银镜。虽然镜子只能照半身,但比起家中影影绰绰的铜镜,这已经足够让她惊喜。
站在水银镜前,望着镜中每一根睫毛都清清楚楚的自己,她几乎要喜极而泣。天可怜见,穿越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彻底看清自己容貌。人都说朦胧美,因为一旦看得太过清晰,就会暴露长相上的缺点,所以她前世自拍要磨皮加柔光。然而朦胧美定律完全不适合现在的她,水银镜中少女皮肤白得发亮,大而有神的眼睛下一双卧蚕,鼻子嘴唇小巧而精致,清晰的脸比照铜镜中时还要让她惊艳三分。
“晏大人好福气。夫人可是喜欢这面水银镜?宁某做主送给夫人。”
赞叹声惊醒了卫嫤,朝声音来源看去,就见一穿着考究的美大叔正看着她。他只是全然欣赏,顶多夹杂一丝赞叹,目光清正全无一丝淫.邪。她对此人有些印象,昨晚闹哄哄地掀盖头后,他便这样赞赏地看着她,那感觉仿佛她是一件完美的艺术品。丁有德轰了他好几次都未奏效,最后只好用蛮力强行拉他出去。
卫嫤并不厌恶他的目光,来的路上晏衡已经告诉她,及笄和大婚时所穿那两件美到不像话的衣裙皆出自宁掌柜之手。为寻最好的衣料,他不辞辛劳走遍大江南北,甚至每年秋狩后他都亲自跑一趟西北,他是一位真正的艺术家。
“君子不夺人所好,我虽是女子,但也不能夺了宁掌柜心爱之物。”
宁掌柜无所谓地摇头,引他们向二楼尽头的隔间走去。进隔间后卫嫤大开眼界,外面那些衣裙已经算得上件件精品,然而里面这些,每一件都足以让人惊艳。
“太美了,宁大师您真是鬼才。”
宁大师这三个字简直喊进他心坎里,宁掌柜觉得他果然没看错人。他平生接触富贵人家女眷甚多,比晏夫人五官精致的也不是没有,但那些贵女身上匠气过重。想到晏夫人出身,他颇为疑惑,这份大气中又不失灵气的气韵,怎会出现在一个没落侯府的丫鬟身上。镇北侯府正经姑娘他也见过,虽然也能端得住,但比起晏夫人差了不是一半点。
管它呢!虽然疑惑,但宁掌柜重视的不是这个,走到最里面,他拿出一件压箱底的衣裙。
“去年我去各地寻衣料,一路有幸见识了不少大好河山,回来后做了许多衣裳,尤其以这三件最满意。除去晏衡抢去那两件,只剩最后这件。这件最是挑人,说实话,若不是昨夜见你穿吉福不错,今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拿出来。姑娘,来,试一试。”
卫嫤没计较他陡变的称呼,屏住呼吸她欣赏着衣裙。天青色内衬上蒙一层淡黄的罗纱,罗纱上绣着大朵金菊,远远望去金菊如在空中花园盛放。单看上去,这件衣裙的确不如前两件精致,但单一项大气,就是那两件拍马都比不上。
走到隔间内换好,出来时她想象自己坐在前世办公室里,正在签署一项项关乎公司上万员工命运的文件。屏气凝神气势全开,端起肩膀她看向窗外,只留给宁掌柜一个凌厉的眼角。
“简直完美!”
宁掌柜满脸激动得语无伦次:“对就是这样,这件衣裙送你,只要你穿着多在我面前晃两圈。可惜我不擅工笔,不然定要画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