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阿嫤咽下那口包子,他才为她解疑:“伯安兄从来不买差东西,这里找不出晏家用的碗和面。”
他的意思是,在晏家吃得是剩饭,但做饭用的粮食比不上这边精致,甚至连给他们盛饭用的碗也比这里要破烂?
以卫嫤一直以来所处的环境,她简直无法想象那是什么日子。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那日子比坠入地狱强不到哪去。
拿起筷子,她夹一只小笼包递到晏衡嘴边。
“那你更该多吃点,过去你没吃过多少香喷喷热乎乎的早饭。就从这顿开始,每顿你都要多补一点。然后我们一起,一天天一年年把那些少吃的东西全部吃回来。”
跟阿嫤一起,把那些晦暗的岁月一点点转化为温情的时光?单是想想,晏衡就觉得会很美好。张大嘴,他一口吞掉她夹的小笼包。然后两人你给我夹一只,我给你夹一只,一点点把小笼包全部吃光。
被乌兰妈妈接替烙饼活计的谷雨,满含期待地来收拾桌子,无比失望地看到空空如也的蒸笼。她本想着大人蒸那么多,他跟夫人吃不完,留那么一两只他们这些下人也能尝尝味。可好东西终归是好东西,味道好了连带人胃口也好。
收拾干净后,她迟疑地站在那。
见此卫嫤问道:“有什么事?”
“夫人,刚乌兰妈妈说,她早晨起来看到立夏端着两碗面去了后面。”
“后面?”
“恩,就是关那两个人的库房。刚陈伯和巴图从城外办事回来,说路过咱们后面那条街时,好像看到过一个长得很像立夏的姑娘。一大早都没见着立夏影子,她应该是出门了。”
立夏见了晏百户与周氏后出门,她去另一条街上干嘛?
卫嫤百思不得其解,余光扫向晏衡,恰好看到他阴沉的脸。刚才用早膳时气氛很好,如今他却变了脸,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想到这她朝谷雨点点头:“恩,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忙。”
待谷雨退下后,她看向晏衡:“阿衡知道立夏去了哪?”
晏衡拧眉:“后面那条街上最大的宅子,是周千户家。我不确定立夏是不是去那,阿嫤,其实刚吃饭时我就想跟你说一说她。”
“立夏又怎么了?”
“早晨起来我在厨房做饭,做到一半立夏进来。她在做面,但眼睛总往这边瞅。我想着小笼包是伯安兄独门秘方,总不能叫别人学了去,就说乐她两句。也许是我说她两句,她面皮薄面子上过不去,就找个地方藏起来了。阿嫤,乌兰妈妈饭做得也不错,来酒泉的路上她找过我,说他们母子不想白吃白住,想留下来干点活。刚我就想跟你商量下,暂时让乌兰妈妈管着厨房,调立夏去做点别的事。”
他说得隐晦,但卫嫤哪能不明白。阿衡从不是刻薄的人,他都想调开立夏了,那事情肯定没他说得那么简单。
“立夏是不是看上你了。”
晏衡脸一下子红了:“阿嫤你听我说,我跟她可没什么,我对她没一点意思。我都跟他说了,以后我那个时辰用厨房,她晚点再过来做早膳。”
看他紧张地维护自己贞.操,本来紧张的卫嫤笑出声。
“阿衡别担心,立夏不过是个丫鬟,我怎么可能因为她怀疑你。不过依我看,立夏是真留不得了。”
这也是晏衡本意,不过他仍有担忧:“但我记得,她跟立秋是世子送来的人?”
卫嫤面色晦暗:“世子送他们来是一片好意,可不是为了给咱们添堵。反正卖身契在我手上,现在自然是由我处置。不过依我对立夏了解,她应该不是因为害羞躲起来了。”
晏衡叹息:“她去了周家?”
“让人去后院看看,要她真见了那两个人,那应该就是去了周家。我了解立夏,她脑子里缺根弦,性子有点不识好歹。你对她越不好,她越是敬着你怕着你。晏百户和周氏名义上是你爹娘,身份够强势,性子又有些霸道,正好戳中立夏死穴。”
说完卫嫤也感叹,她真不想轻易否定一个人。本来立夏这样,她想着让她掌管活杂的厨房,天天忙着出不了什么大岔子。但没想到都这样了,她还是能找到机会。
晏衡则消化着阿嫤那番话,晏百户和周氏性子何止是有些霸道,他们霸道起来可以不讲道理到让人怀疑这是不是人。如果立夏真是那性子,那绝对有可能被周氏压住,进而支使她去周家拉人。
没等他想清楚,陈伯的到来彻底熄灭他最后一丝侥幸。送石头和砂纸过去的陈伯说,暗室里面条余温还没散去,周氏更是信誓旦旦,说不出今天周家就会来人。
“阿衡别急,千万别急。”
卫嫤的确很急,从周氏的嚣张中不难看出,周家在酒泉的确是一手遮天。要是他们真拉百八十号人过来,什么都不问先把他们弄残了再说。到时候即便最后他们能上折子到京里伸冤,这辈子也只能当个残疾人了。
真不是她杞人忧天,周家完全有可能做出这事,而晏衡接下来所言更让她心止不住往下沉。
晏衡面色晦暗:“周家是个麻烦,这些年他们遇事,都是先把人打一顿。打死了也白死,打不死再慢慢商量,不按他们意思来就继续打。”
这都什么人啊,卫嫤瞅瞅自己的细胳膊细腿,万分后悔没多在京城买几个青壮护院。
护院,想到这她灵光一闪。
“阿衡,昨晚吃烤全羊时,柱子和桩子他们好像说过,今天他们休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