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新贵虽然生气,可是他能说啥?现在还不到翻脸的时候,他只要在林家集一日,就得受着这姓林的管束一日,除非这姓林的不是里正了。
周新贵默默的吞下一口老血,记下了这笔。
帘子那头,许氏也气得不行,她这菜都喂狗肚子里去了。敢情到最后,这姓林的还是要帮着老大跟林氏说话!也不知道那不要脸的给了他什么好处,居然让他这么死心塌地的帮着他们。
许氏越想越气,掀了帘子走了出来,她叉着腰站在地上,毫不客气的道:“里正,今儿你既然问了,那我也问你一句,我不过是让老大媳妇给秀儿做个嫁衣,这是多大点的事儿啊,就被他们说成了那样!这嫁妆的事儿是谁跟你说的啊,这不是满嘴喷粪埋汰人吗?我这么大个人,被一个小丫崽子骑着打,她差点没把我给掐死,这个又怎么算?”
周新贵没接话,看来,他也是赞同许氏的话。
林得胜不紧不慢的抽了两口烟,才道:“事情到底怎么样,天知,地知,你我都知。”他看了周新贵一眼,才道:“为了一件嫁衣,嫂子能把人家大海的作坊给祸害了?那林氏最是孝顺不过,会为了做一件嫁衣跟老嫂子呛声,然后挨打?”
许氏才不管那些呢,反正她想好了,不管别人怎么问,她一口咬定只是让林氏帮忙绣一件嫁衣,结果他们不但不同意,还打了自己。
反正也挨了打,这个亏可不能白的吃,总归得让他们出点血。兴许,秀儿的嫁妆钱就有了呢!
许氏越想越兴奋,眼睛里直冒光。
“咋的,人家有钱了,看不上我们,不想认我们行不行?我咋知道那些没良心的是怎么想的啊!”
林得胜转头问周新贵,“老哥。你咋说。”
周新贵一副十分为难的样子。叹了一声后才道:“家门不幸啊!老弟,你说,这孝字大过天啊!唉……”
林得胜心里有一百句骂娘的话掠过……
老话讲不见棺材不落泪。这说得就是周家这两口子啊!
林得胜暗暗叹了一声,得,看来撕破脸的时刻到了。
“老哥,这父慈才能子孝啊!要是你们对老大一家子能好点。如今孩子们的能耐,可不就是你们老两口的?”
“你啥意思啊?”许氏嗷的一声。就差指着林得胜的鼻子骂了。
这些年,她最恨别人说她偏心,说她亏着老大一家。事儿虽然是这么个事儿,但许氏是不会承认的。老大孝顺,能干,几个孩子也都好。可是自己就是不待见他们!明眼人谁看不出来这里头有事儿啊,偏偏这个事儿。不能提。
“我啥意思?就是话里的意思!”林得胜看了许氏一眼,这才不紧不慢的道:“以前的事儿,咱都不说了,那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你们不膈应,我还嫌烦呢!咱们就说说这两年的事儿,你们自己说,从打大房盖了新宅,建了豆腐作坊,你们去闹过多少回了,哪次不是要钱?当初分家的时候怎么说的,那契约上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的吧?”
许氏啐了一口,“呸,这是老娘的家事,我乐意管我儿子要钱,你是里正,你也管不着这个吧!咋的,我家里的事儿还得通过你?我跟我儿子要钱碍着你了?我们全家子拉屎你看热闹不?”
许氏要是撒起波来,还挺让人头疼的,说那话腌臜的厉害,让人听了都想吐。
“哈哈。”林得胜怒极反笑,讲道理讲不过,就来浑的了?
“你们家的事儿,我还真就不乐意管!”林得胜好歹也是一个村官,身上也是有官威的,真要是发起火来,也确实够许氏这样的村妇喝一壶的了。
林得胜把手里的烟袋锅子敲了敲,接着收起来,随后才道:“你们说说,这些年前前后后因为你们打媳妇,虐待孩子,我来过多少回了?你们是压根就没拿大房一家子当人看啊。”
周新贵刚要说些什么,却被林得胜伸手打断了。
“我知道,老哥想说这是你们的家务事儿,我管不着!”林得胜夸张的点了点头,抿嘴道:“确实,我这个里正,能帮着你们调和,不能伸手管你们家里的事儿,听不听劝,都在你们。不过,这村里方方面面的事儿,长治久安的事儿,我总能管得着吧!”
许氏有点懵,不明白怎么说着说着就从家里说到了村儿里。周新贵也不太明白,不过心底却升起了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这村里的事儿,我管得着。”不等二人答话,林得胜就掷地有声的说出了答案。“咱们林家集不富裕,可是这么多年了,一直太太平平的。从我爹当里正的时候开始算,一直到现在,村里人本本分分的,从没有出过什么天理不容的事儿,小偷小摸的都少。这说明啥啊?说明咱们村子里的风气正,人心齐!我不能让林家集的名气,毁在我手里。”
许氏觉得林得胜傻了,要不就是喝酒喝多了,说的都是啥,她咋听不懂呢!
周新贵却是懂了,他听出了林得胜的言外之意,脸也白了起来。
“这村里的老老少少,谁什么样,我心里清楚着呢!老哥,要是有人在咱们村子里干了伤天害理,律法难容的事儿,我这个里正,肯定不会放过他们。”林得胜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周新贵,“老哥,你说说,我说得对不?”
周新贵的汗都要下来了!
伤天害理,律法难容的事儿,还跟他们家有关系的,只有那一件。
当初刘家要过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