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风跟着白氏进了抱厦。
坐了一路的马车,又在寺庙里逛了半天,林玉风早就累了。此时厅中只有母子二人,他便直接坐到了椅子里,随便的靠在了椅背上,还顺手从盘子里拿起一块点心吃了。
刚吃完,他却发现白氏正一脸的严肃的看着他。
林玉风马上正襟危坐的坐好,随即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来,“娘,您板着脸的样子,太吓人了。”
白氏对林玉风的要求很高,虽然也很宠他,但是却与溺爱不同。
“你信里说的事情,是不是真的。”白氏来汴京,除了见儿子,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原来,恩科放榜以后,林玉风看到了头名会员的名字是周翼文,心里不免存了几分疑惑。当时他就觉得脑袋嗡的一声。
他与周翼文是同年下场的,乡试的时候,周翼文中了解元,把他比了下去。这事儿简直就是他人生中的第一个大跟头,他记忆犹新,对周家人越发喜欢不起来了。不过,他当时还抱着几分幻想,觉得世上同名同姓的人多了去了,这个周翼文也许并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呢?
细一打听才知道,这个周翼文,就是前一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周尚书认子一事中,那个被认回来的嫡子的儿子。
林玉风自恃过高,从来不喜欢听别人议论这些琐碎的事情,当初听的时候,基本上就左耳进,右耳出了,根本没走心。可是认真的听了周尚书家的事情以后,他越想越觉得周尚书家认回来的这个儿子,就是周小米的父亲。
首先,地点对得上。
周尚书的儿子也是被抱到辽东府黑河县去了。
其次,他们家也是五个儿子,一个女儿,而且最小的两个同样是一对双生子。
林玉风觉得这个世界真的很小,没想到绕来绕去,自己还是争不过周翼文。要知道当初在老家的时候,他一直都是出了名的优秀。整个镇子谁不知道他小小年纪就中了秀才,天资聪慧?可是周翼文呢,偏偏比他要出色,一出手就是案首。随后的乡试中,也中了头名解元,处处压着他一头。
林玉风虽然嫉妒他,但却深知周家这事儿,对他们林家来说挺重要的。毕竟两家以前闹得挺不愉快的,除了生意上的事儿,当年还出过林如红那事儿。
人家现在位高权重,是尚书府的人,又是皇商。要是不跟家里说一声,他们跟周家对上,吃亏的不还是他们林家,所以他就写了一封长信回去,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当初要是没有抓错人,那该有多好啊!现在周小米就是自己的妾室了!一想到尚书的亲孙女成了要仰靠着自己鼻息过活的妾,林玉风就一阵激动,只可惜啊,棋差一招!
他越想越恨,脸上神色不断变幻着,最终点了点头,“是,都是真的。”
白氏亲耳听到儿子的话后,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任谁也想不到,当年那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如今礼部尚书的儿子。家里那几个小的,居然有人中了武状元,有人考中了会元,还有人成了皇商。
白氏好恨,好后悔。
当年他们把事情做绝了,可是把周家的人得罪得死死的,如今人家飞黄腾达了,不对付他们就不错了,哪里可能让他们攀上关系。早知道有今天,当年他们就不该拦着自己儿子喜欢那个周小米,要是儿子娶了她,如今林家该是有多么的风光啊!
白氏的肠子都要悔青了,只是今时今日,再说这些也没有什么用了。
“真是想不到啊!唉……”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
“娘,今天我们去庙里,还碰到周小米了。”林玉风不由得想起庙里见到周小米时的情景,一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变得比以前更漂亮,更好了,身上还有一股不容忽视的世家气派,他的一颗心就不由得变得痒痒的。
“碰到周家丫头了?”白氏愣了一下,随后问道:“搭上话没有?”商人重利,白氏本能的想着,要是周小米能跟儿子凑成一对,那对他们林家来说,实在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想到当时周小米看都没看自己一眼的情况,林玉风沮丧的摇了摇头。
白氏极不满意的看了他一眼,嘟囔着:“那丫头是不是忘本了,好歹咱们也算是老乡,一个地方出来的。况且她家里穷得揭不开锅的时候,可是咱们伸手拉了她一把的。”
白氏说得理所当然,她完全忘了周家跟他们做生意的时候,林家也是得了实惠的,后来陈掌柜心大,把周家当成了不识数的,好欺负的人,两家人合作之事这才告吹。白氏以一个施舍者的姿态来看周家人,甚至在周家变强以后,还一直念着当初的事。她时常标榜林家才是林家集镇根正苗红的首富,是世家!而周家在她眼里,不过是暴发户罢了。所以白氏才敢那么肆无忌惮的去算计周家人,算计周小米,算计不成,还要说周家人不识相,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现如今周家认祖归宗,成了他们高攀不起的贵族,白氏又开始强调周小米忘本。
所以说有些人啊,错误永远是别人的,他自己则是站在道德的标杆上,以俯视众生的姿态,对别人评头论足的抨击!却永远看不到自己的错处!
面目可憎,其心当诛!
“娘,您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林玉风的脾气也上来了,从小到大,自己都是众人夸赞的对象,谁见了他不要夸他一句年少有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