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里的女人,有几个是喜形于色的呢?
周佳瑶理所当然的觉得,不可能有这样的人!
可是,不过片刻之工,她就被打脸了。
众人站在坤宁宫门口契阔了一番,这才往后殿去了。
后殿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皇后娘娘在待客?
那可是来得不巧了。
或者能避过去,也是不错的。
周佳瑶就看了平南侯夫人一眼,夫人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
她的这个想法到底是有些不切实际的。
宁嬷嬷居然直接带她们进去了,也没有请示一下,可见皇后事先吩咐过了。
周佳瑶连忙微微垂头,收敛了情绪,不敢在胡思乱想。
一行人走在大理石地砖上,一点声音都没有。
那边的欢声笑语也暂时歇了。
皇后娘娘也有四十多岁了,可是看着却是十分年轻的,她穿着番红色的妆花褙子,乌黑浓密的头一丝不苟的梳在脑后,上面只戴了一只祖母绿的发簪,便再无它物。一双纤纤玉手,堪比二八年华的少女,手腕上戴着两只通透至极的羊脂白玉镯,宽面无纹,一向就知道是极难得的东西。
众人上前给她行礼。
皇后娘娘笑着道:“都起来吧,不必拘礼。”说着轻轻抬手示意了一下,便有宫女去给众人搬了绣墩来。
周佳瑶这才发现,有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就坐在皇后娘娘下首,两人十分亲昵的样子。
周佳瑶不免猜测起那少女的身份来,瞧她的穿着打扮,却不像是公主。
或许是王家的女儿?
皇后娘娘语气亲昵的与平南侯夫人道:“你最近可是大忙人,都不晓得来陪陪本宫。”
皇后是那种端庄娴静的美人,哪怕岁月已经在她脸上留下了淡淡的痕迹,可是却丝毫不减她的风采。她这样软软的跟平南侯夫人说话,倒像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小孩儿,在跟晚辈们撒娇一样。
很容易让人放下心防。
要知道,皇后可是从王家出来的,除了容姿出众,才学也是顶好的。
平南侯夫人不敢马虎,连忙道:“我年纪也不小了,家里孩子又多,总是放不下这颗心。更何况我现在已经适应了南边的天气,回来以后,觉得冷风直往骨头缝里头钻。不怕娘娘笑话,我这把老骨头折腾这么几遭啊,已经快散架了。”
平南侯夫人比皇后娘娘略长了几岁,故而说这话倒也合理。
皇后娘娘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操劳的大半辈子,身子却是没法儿跟年轻的时候比。”说着,就打量起周佳瑶来。
“这孩子生得真不错。”
“娘娘过奖了!”平南侯夫人恭敬的道:“这丫头性情好,性子柔和,娴静,倒是能暖暖世子的心。”
皇后娘娘脸上就带出一副我懂了的表情。
“对了,这丫头你可还认得?”
平南侯夫人就顺着皇后所指,看了看那少女。
那少女生得唇红齿白,身上自有一股灵动之气,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闪着比露珠还要清亮的光芒。
她的目光似乎总是追随着周佳瑶,等周佳瑶朝她望过去的时候,她又若无其事的转开。
是个有些别扭的小姑娘。
平南侯夫人打量了她两眼,只道:“好像有些印象,却是不敢认了。”随即道:“难不成是景大人家的独女?”
皇后就笑着点头,“就是她。”
那少女连忙起身,给平南候夫人行礼问安。
平南侯夫人连忙道:“当年我曾喝过你的满月酒的,不想一晃你都长这么大了,出落得如此漂亮了。”
景慕心是景淳的独女,景淳是淑贵妃的胞弟,四皇子梁奕的亲舅舅。
至于这少女的母亲……
却也是个苦命的人。
“若说漂亮,这位少夫人才是真漂亮呢,我不如她!”景慕心下巴微抬,明明说出来的是示弱的话,可是气势如虹,没有半点谦让的意思。
周佳瑶不好作答,说多说少了都是错,干脆就笑笑,不说话。
“这孩子……”倒是皇后,替她打了圆场,只道:“景姑娘天真活泼,现在像她这样的姑娘可不多见了。”
一句话就听得出亲疏之别。
周佳瑶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皇后就赞赏她道:“这孩子果然是个好的。”
两个人顺势说起了旧事,好些事儿,都是周佳瑶没出生之前的事儿。
周佳瑶静静的听着,好像只带了一双耳朵来。她这副样子,在别人看来,正好坐实了‘性子娴静’这回事。
那景慕心似乎觉得很无趣,趁机跟皇后娘娘道:“娘娘,臣女跟您告个罪,想去隔间坐坐。”
皇后似乎十分喜爱她,只道:“去吧去吧,难为你这个皮猴,陪着我们坐到现在。”
景慕心又道:“少夫人不如陪我一起去吧!皇后娘娘想必还要跟夫人叙叙旧呢!”
周佳瑶愕然,这姑娘胆子真大!居然敢替皇后娘娘拿主意!
不过,她怎么闻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呢?
皇后娘娘的表情从始至终都没变过,她只道:“你们都去吧,本宫跟夫人说会子话。”
皇后娘娘都发话了,她还能怎么样。
周佳瑶只得起身,告了罪,跟那位景姑娘一前一后的出了皇后的偏殿,去了隔间。
杜嬷嬷一直跟着周佳瑶,垂头敛目,脸都没有抬起来过。
有小宫女带路,将二人引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