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虞不知道自己做地上坐了有多久,只觉得天光好像都散了,视线里,一切只余下模糊的轮廓,带着水光,婆娑着,欲盖弥彰着,声音,好像都远了。
天地间,只余下她一人,冷寂孤绝。
直至那泪滴悄然落下,在指尖绽开冰凉的花,方才惊觉,她哭了。
从知道这件事情直到现在,她还没放弃,许江南却选择了先行离开,就这么扔下她一个人。
他何曾忍心。
安静的空气里,心口的刺痛几乎让她疼的喘不过气来,恍惚到连门板什么时候被人推开都不知道。
模糊的视线里,忽然出现一道黑影,秦虞心头微微一震,便看到,一道小小的身体在她面前蹲了下来,是秦朗。
他伸出小小的手擦掉秦虞脸上的泪水,白希俊俏的小脸上眉头微蹙,软软的声音里隐隐带了怒气,“妈妈你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我替你去教训他!”
秦虞猛地回神,快速的伸手擦掉脸上的泪水,挤出一抹酸涩的比哭还难看的微笑,抬手攥住秦朗的小手,“妈妈没事,谁敢欺负我呀,妈妈只是做噩梦了。”
秦朗黑白分明的眼底闪过一道痛意,小小的年纪,却已明白太多的人情世故,心疼人,更是不在话下,又气又不忍的盯着秦虞红的像只兔子一样的眼睛,不悅的嘟了嘟小嘴,“妈妈,你以为我傻吗!”
秦虞抬手戳了戳秦朗气鼓鼓的脸,故作轻松道,“好啦,先不说了,去洗漱,要不上学该迟到了。”
到底是孩子,一听这话,尽管不情愿,还是走了出去。
一顿饭吃的异常沉默,秦朗非常懂事的,没有再说什么。
吃过饭,秦虞送秦朗去上学。
雪终于停了,已经有清洁工人扫过一次,却因昨夜下了整夜,到底还是在地上积了薄薄的一层。
秦虞骑着车子载着秦朗,车子压开积雪,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落在人的心头,一阵沉重。
不知过了许久,像是终于整不住一般,秦虞听到秦朗瓮声瓮气的声音隔了围巾传来,落在干冷的空气里,“妈妈,我知道你为什么哭,是不是因为江南叔叔。”
秦虞心头微微震荡,张了张嘴,却发现,不知该说什么。
秦朗掺了丝丝难过的声音又一次传来,“妈妈,我听幼儿园的老师说了,她们说江南叔叔他他不要妈妈了,他爱上别人了。”
他不要她了,他爱上别人了。
呵连秦朗都这么说。
好像只有她一个人像个固执的傻瓜,站在原地彷徨着,徘徊着,不愿相信这一切,还是卑微的期待着,许江南会回来。
可惜,他大概再也不会回来了吧。
他现在,又在哪里?是不是,正守在那个女人的身旁?
心口,痛意蔓延,像是有密密麻麻的针深深刺入,鲜血,汨汨流出。
这世间,最痛的不过如此,你以为那个永远不会离开的人,就这样,走了,像一阵风,消失在你的世界,不留一丝痕迹。
眼眶一热,眼泪就大颗大颗的落了下来。
落在脸上,很快结成薄薄的冰,冷到彻骨,却不及心冷。
风里,秦朗强忍着泪意的声音低低的,带着安慰的意味,落在她的耳边,“妈妈,别哭,你还有我,我永远都不会不要你的。”
秦虞心头一阵心酸苦涩,肩膀忍不住的轻颤起来。
下一秒,秦虞就察觉,秦朗的脑袋缓缓的靠在她的腰上,轻轻的蹭了蹭,“妈妈,除了我,我们还有爸爸。”他软软的声音轻轻的,却很认真,很坚定。
秦虞的心头忽地一软。
爸爸,没错,宋漠说了,要娶她。
之前她想着念着许江南,不愿意嫁给宋漠,那现在呢,许江南不要她了,是不是说,她该就这样乖乖认命,嫁给宋漠,此后安安稳稳的做她的宋太太?
只要她嫁给宋漠,以后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用起早摸黑,不用风来雨里,秦朗也有了一个完整的家庭,从今往后她不用再惶惶不安,活在宋漠的威胁之下,这一切,听起来似乎没什么不好。
只是,秦虞的心头忽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就在一瞬间,眼泪都忘了流,只余下一阵心惊。
宋漠的威胁
他之前似乎说过,如果她不愿意嫁,他自然有办法让她乖乖嫁过去,到现在她还记得十分清楚,说这句话时,男人倨傲的脸上,那股深入瀚海般运筹帷幄的气势,还有那日,在她的屋里,当她说她有未婚夫时,宋漠脸上的让人说摸不透的笑意,难道说许江南跟那个女人之间的绯闻,是宋漠设的一个局?
毕竟,那个女人,同宋漠多多少少是有些联系的。
这个认知,在她的脑海中不断的盘旋,模糊,却又真实的存在着。
一阵恍神,秦朗后来似乎又说了什么,她一句也没听到,那些字符仿若都被风带走,飘散在云端,而她的思绪,被翻滚的黑色海水包围,那可怕的念头,如同一块儿巨石,重重的压在她心头,几乎喘不过气来。
直至秦朗在她耳边大呼一声,“妈妈,到了,再走就去职高女校了!”秦虞的思绪,才被一只大手硬生生的拉回来。
惊慌片刻,踩下刹车。
秦朗手脚轻快的跳下车座,门口恰巧有几个女老师经过,朝着这边望过来,秦朗站在校门口跟她挥手,她顺着秦朗的身影看过去,恰好对上那几个女老师的眼神,微微扬起嘴角,挤出一抹笑,隔了一层雾霭,她却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