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竹就低声解释道,“老太太正张罗着置办寿产呢。”
“老……”话卡在喉咙里,吴妈妈嘴巴半开半合地呆住。
美其名曰不愿意让儿女花钱,可真正被迫置办寿产的,大都是没儿没女又或者儿女不孝,嫖赌成性,怕身后凄凉的老人!
沈家,怎么可能?
早上还好好的,老太太现在突然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一时间,吴妈妈心乱如麻。
赵青脑袋也嗡嗡直响。
如暮鼓晨钟,她脑海里反复回荡着一句话。
抄家也不会被抄了去……抄家也不会被抄了去……
那就更不能用来抵债了。
老太太这是在准备后路!
这意思就是,大太太已经公然忤逆了她,坚决不同意抛粮,而她……也妥协了?
她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到底还是发生了?
老太太有体己银子可以给自己置办寿产,二太太有嫁妆不能被抄去还债,沈家败了大家也都有出路,可是,除了肚里这个拖油瓶,浑身不名一文的她怎么办?
赵青腾点站起来。
不行,她得亲自去问问老太太。
“三奶奶……”
“三奶奶您要干什么?”
夏竹吴妈妈双双惊叫出声。
赵青已经走出了门。
所有都是她的猜测,别的尚且罢了,这关系自身生死的大事,绝不能靠猜测,她必须要当面锣对面鼓地问清楚。
不名一文的她和手握沈府生意命脉的大老爷大爷相比,无异于萤火之与皓月,蝼蚁之与巨像,放在别人,面对这样的强势,面对这比登天还难的困境,早就妥协、任命了。
可前世一生沉浮商海,赵青更相信勇者无敌,外表看着柔弱娴静是因为受这俱身体限制。
骨子里,她自有一股刚烈和不屈不挠。
相较于那些怨天尤人,遇事只叹命运不济生不逢时的人,赵青更相信机会是要靠自己去争取的。更欣赏那种即便前方万千磨难,我自大笑而上的勇敢霸气。
唯唯诺诺怨天尤人从来不是她的性格!
所以,当她得知方家竟背着自己变卖家产时,没有自哀自叹,而是毅然去尝试早被她否定的那比让太阳打西面出来还难的第一个方法,无论如何,总比在方家这一颗树上吊死要强。
结果,她成功说服了老太太。
这就是她经过努力为自己争取得来的一线生机!
就这么擦肩而逝,她不甘心。
即便会被事实伤的鲜血淋漓,她也要亲耳听到老太太亲口告诉自己,大太太公然忤逆了她!
她一瞬不瞬地看着老太太。
“……我也是内宅女人啊。”黯然的眉头微微垂着,说出这几个字的一瞬间,老太太好似突然就老了许多岁。
赵青身子震了震。
想不到大太太竟搬出这个来制衡,正打在了七寸上!
即便贵为沈府最高领导,老太太面对祖宗的遗训也无能为例。
一股寒意直沁心底,赵青手脚冰凉。
“都已经答应了,现在却又反悔……”她尤不死心地看着老太太,“一定是因为昨儿傅指挥使的拜帖,不过是一次约谈,大太太凭什么就认为傅指挥使一定会把西征大军的供粮权给我们?”交情归交情,可牵涉五十万大军的生死却不是儿戏,“……三年前七皇子第一次西征历时九个月,粮价一两银子二石半,军费开支八十万两!”
而按现在的粮价八十万两都不够七皇子五十万大军一个月的开支!
傅指挥使怎么能答应?
他又怎么敢答应?
老太太心里一阵烦躁。
“她这是仗着三爷当年救过副指挥使的命!”
屋子瞬间静下来。
赵青甚至能听到老太太那略有些不匀的呼吸声。
她端起壶给老太太蓄满茶,“……三爷怎么会救了副指挥使?”
老太太声音缓下来。
“那年傅指挥回乡探亲,路遇盗贼丢了银两和身份文书,一股火病倒在客栈,客栈掌柜死活不相信这个胡子拉碴身无分文的病痨会是一省的都指挥使。”别说一省的都指挥使,就是小县令出门都前呼后拥的,哪有这么狼狈的?“……怕人死在客栈里,宁肯店钱不要了,硬让伙计给抬了出去,冰天雪地的,随从又被打发回去取盘缠,烧的两腮发烫的傅指挥使孤零零躺在雪地上,直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语,路上行人来去匆匆,任凭他哀求,却没一个肯伸手。”
“结果就遇到了三爷?”赵青问道。
“也是他命不该绝。”老太太点点头,“眼见一条命就扔在了那儿,碰巧遇到同样被大雪堵在客栈的三爷诳街回来,见还有口气,二话不说就让人给抬了回来,又出银子请了大夫……好歹救回了一条命,因两人很投脾气,三爷索性又赠金赠银送他还乡。”
“……三爷一定是认出了他。”向傅指挥使、马大人这种大人物,他一定早在心里备案了,才毫不犹豫地治病赠银以图更大的回报。
这沈怀瑜……
都快成人精了。
想起沈怀瑜书房里收藏的那些大楚人物传记,赵青失笑地摇摇头。
“他当时还真不认识傅指挥使!”老太太却使劲摇摇头,“这只是他的仗义出手,直到转年春暖花开,傅指挥使亲自找上门来谢恩,三爷才知道自己一时仗义之下,竟救了赫赫有名的潭西省指挥使一命!”叹了口气,“这样的大恩,傅指挥使又怎么敢忘,尤其他本身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