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兰一哂。
“她怎么知道傅指挥使没去找杨家?”
“杨家远在中州,若想找他们,傅指挥使就会绕道中州去了,可大老爷亲眼看着他从宜春河登船走的水路!”这要比旱路快一倍。
这话说的也有些道理。
瞪眼看了碧桃半天,春兰也没想出可辩驳的话。
“都传傅指挥使为人最重义气,果然不假。”吴妈妈呵呵地笑,“这下好了,有他撑腰,三奶奶再不用担心沈家会败了。”压了两个月的月利,又有三爷托梦的谣言,这些日子,府里可谓是人心惶惶。
否则,昨晚各房也不会不约而同都在悄悄等大老爷好消息了。
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吴妈妈这面舒了口气,夏竹小脸却急的涨红。
真是执迷不悟!
她张嘴辩驳道, “就算没找杨家,吴妈妈又怎么敢肯定七皇子就一定会同意高价收粮?”
一直帮赵青收集信息,没有谁比她更清楚这里的凶险了。
“外省的粮运不进来,不高价买我们的,这冰天雪地的,难道七皇子还能自己种出粮来不曾?”碧桃学杜鹃的原话辩驳道,“两位姨太太也都说,五十万大军人吃马喂的,别说沈家这点囤粮,就是把杨家囤粮加上也不够,退一万步,就算供粮权被杨家夺去,他也得花高价买我们的囤粮!”
“谁说……”
谁说外省的粮食运不进来,昨晚三奶奶就发现了一条密路!
话冲到嘴边,想起赵青的嘱咐,夏竹又硬生生地把话给咽了回去。
她紧抿着唇不甘心地看着一直沉默不语赵青。
众人也都纷纷看向的赵青。
鬼迷心窍。
这些人,真的不可救药了。
可惜,早被这所谓巨大的利益迷昏了头,甚至连老太太都不惜忤逆的大老爷大太太根本就不是自己能够说服的。
可偏偏沈府的所有生意就在他们手里掌控着!
而他们根本就不信自己。
奈何青云士,弃我如尘埃。
赵青终于能明白当年李白愤笔写下这首词时的无奈和惆怅。
心里一阵无力,她抬头看向窗外,“就快落雪了,趁这两天太阳足,把书房里的书都搬出去晒晒吧,别到冬天发了霉。”她盯着窗前的香樟树吩咐道。
晒书?
吴妈妈满头雾水。
正讨论囤粮的事情,她怎么就转到晒书上了?
再说,晒东西都是六月六啊,这个时候……她看看外面的天,灰蒙蒙的,哪有什么太阳?
“三奶奶这……”
刚叫了一声,小丫鬟带画梅匆匆进来,“……老太太请三奶奶过去。”
不再理会大家的争论,赵青抬脚去了荣寿堂。
大太太也在,正低声和老太太说话,瞧见她,竟破天荒地笑了笑,“……三奶奶来了。”声音格外的温柔。
赵青心一咯噔。
很想照镜子看看自己是否变成小鸡,怎么竟遇到了黄鼠狼来拜年。
不动声色地给大太太回了一礼,赵青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已经亲昵地拉了她的手在身边坐下。
余光瞧见大太太嘴角直抽,赵青只做不见,笑着问老太太,“……奶奶找孙媳有事儿?”
笑容僵住,老太太叹了口气,“你父亲又来信追问,方三爷想去谨华书院读书的事儿怎样了?”
一路上想了很多,赵青却万万没想到竟是为这事儿。
她不由怔住。
这事儿她怎么知道?
当初海棠社来索要祭文时,四小姐曾悄悄告诉她,海棠社主祁大小姐说,苏道被她的祭文打动,认为妹妹文采如此,哥哥一定也错不了,尤其方三爷十二岁就考中童生,在柳河镇也是声名显赫,怕错过了良才,已经打算收下他了,可不知为什么,竟一直没消息。
以苏道那样的身份,轻易不会做决定,他这是还想考察一番吧?
心里想着,赵青嘴上却没说出来,只静静地听着。
也没指望她回答,老太太看了大太太一眼,接着道,“大太太说,我们正和杨家飚着劲呢,这个时候,好歹不能得罪了亲家,知道苏道先生对你印象好,看你能不能亲自写封信求求他,看在三爷的份上,说不定就答应了?”
大太太听得脸色涨红。
这都是自己背后的话,老太太怎么就当面这么说出来了。
这意思岂不是告诉赵青,若不是正和杨家飚劲,方家在沈家眼里根本就无足轻重吗?
她下意识看向赵青,正对上赵青意味深长的目光。
大太太一哆嗦。
连忙讪讪地解释道,“……傅指挥使问大老爷沈家有多少囤粮,怕报低了供粮权被杨家夺去,大老爷就报了八十五万石。”
“八十五万石?”赵青惊呼出声,“沈家哪有这么多粮?”驰风亲口告诉她,沈家囤粮最多不超过六十三万石!
老太太也看向大太太。
大太太脸腾地一红,“大老爷多报了二十多万石。”声音顿了顿,“……是把柳河镇的粮食都算上了。”心慌意乱的,她全没注意赵青一个足不出户的内宅女人怎么会知道八十五万石是个虚数?
那些粮都还没收到手呢!
将来一旦收不到,那就是祸及满门的欺君之罪!
大老爷怎么能这么冒失?
老太太眼底闪过一道犀利,目光凛冽地看着大太太。
大太太脸红到了耳根,诺诺道,“……无论如何,我们也要收到柳河镇的粮食,拿到西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