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帅,我能问几个问题吗?”张锐见特安达没有再提问,也开始发问。
“请讲,只要是我知道的,也会据实回答。”
“我就一直没有搞清楚,你们为何要处死迪西?他虽然在战场上与我结为兄弟,可是并无反叛之意。”
“这……”这话问到特安达的心坎上。他早就将迪西的死因了解得很清楚,他也对汗王草率偏激的处理耿耿于怀。可是在敌人面前也不能对明说,是阿巴开想找替死鬼顶罪和阿巴亥昏庸才导致的迪西之死。
“要是元帅觉得不方便回答,权当我没有问过。”张锐像是看出他有难言之隐,善解人意地想避开这个话题。
特安达心想,刚才既然张锐都据实回答了问题,我自然不能输给他。于是用比较隐讳的言辞,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张锐听罢后,摇头说道:“迪西死得真冤。如果不是高照山在前线,这事本不应该发生。”
“唉,是啊,要是德公在,哪能出这样的事情。”特安达叹了口气,颇为惋惜。
“这事也可以这样解释,上天—也可以说是佛祖在冥冥中自有安排。如果不是迪西冤死,达须和利西人就不会反。如果利西人不反,我们无法在短时间取得草原。我们拿不下草原,也就无法顺利夺得西海州和全歼多伊利的十万大军。如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可能我们双方现在还是势均力敌。”
张锐一大段的假设,让特安达听得入神。心想,说不定这一切,真的是佛祖的安排。难道佛祖觉得突忽不应该独立?要不然,为什么诸多事情,都这么凑巧。
特安达还在沉思,张锐又像聊家常般问道:“德公一向身体可好?”
“好,好。他的身子一直无恙。”特安达惊醒过来,连声回答。
“算算,我们已经有整整十年没有见面了。老朋友多年不见,越发的想念。”
特安达面露微笑,说道:“德公,也经常与我提起你。”
张锐感兴趣地问道:“哦?提起我什么事儿。是不是讲我的坏话?”
“他说你上学那会儿,在寝室里年龄最小,却最喜欢整人。曾经有一次把青蛙放到他的被子中,哈哈……”特安达说着忍不住放声大笑。
张锐也笑了起来,说道:“他肯定没有对你说过,我为什么要放青蛙到他的床上。”
特安达边笑,边问:“为什么?”
“那是因为,他先在我的鞋里放了一只死蟑螂。你不知道,冷不丁把我吓得大叫起来。他和同寝室的人,笑得前仰后合,喘不过气来。我从来信奉有仇必报的信条,所以就回敬了他一只青蛙。我对他还算客气,如果是别人,我肯定会放一堆死苍蝇进去,恶心他三天吃不下饭。”
“哈哈……”特安达笑出来,这是他近一年来,最开怀的一次大笑。他没有想到,一项沉稳的德公阿巴贡也会有恶作剧的时候。
笑够之后,他心里又无比伤感。从张锐的言谈中,他认为自己对张锐有了一个客观的认识,其实他并非是个冷血动物,他非常健谈,又很豪爽。如果没有这场战争,他很有可能会与之结为忘年之交。可是战争让这一切永远不能成为现实,战争让他失去了太多,甚至失去了全部。
“张锐,你的理想是什么?”他突然问道。
“我的理想?”张锐苦笑着说道:“也许你不相信,我最初的理想是当一个恶霸。”
“恶霸?呵呵……”特安达又笑了,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有这样的理想。
“是的,这是我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第一个理想,不过被无情地摧毁了。唉!迫不得已,我才只好考帝大,考军校。其实我所做的这些,都是为了自己生活得尽量好一些,这也可以说是我的理想吧。元帅,你的理想是什么呢?”张锐盯着他问道。
特安达沉默不语,如果换在几天前,他会毫不犹豫地回答,理想就是突忽独立成功,让所有的突忽人生活得更好。可是,他知道,即使突忽独立,也不可能让突忽百姓过好的生活,那样说,是给百姓希望。只要百姓有了希望,就会跟随他们起事,独立才有可能成功。
张锐说的理想对他触动很大,其实他跟着阿巴亥造反、他拥护突忽独立,说白了也是为了能生活得能更好一些。张锐能够耿直地把真实想法说出来,难道自己还要再自欺欺人?
“我的理想也是想让自己以及家族生活得更好些。”特安达终于把心里话说了出来,说完后,感觉心中一阵无比的轻松。仿佛一块压在心里的大石,被突然间移走。
“原来我们的理想是一样的。”张锐望着特安达笑着。
“这个理想很现实。”
“元帅,我发觉我们有很多的共同点,如果没有这样战争,我们能够成为朋友。”
“老夫也有同感。战争,但愿永远不要再发生;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惨剧,希望永远不再重演。”
“虽然我们不能掌握战争的开始,但是我们能阻止战争的继续。元帅,我们一起结束这里的战争吧。”
“我同意,战争没有必要再持续下去,无谓的残杀也应当停止,将士们不用再白白死去。”说到这里,特安达站起身来,郑重地对张锐说道:“我代表城中的一万两千名突忽将士,向你投降。”
张锐也站起身来,朝他庄严地敬礼,严肃地说道:“我接受你的投降。不过,元帅,你要明白,我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