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初升,阳光普照,经过几天的修养,云鸿的病情已经有所好转。
借助正气炉,云鸿将儒仙居重新修建一番。虽比不上昔日的烟云缭绕、高山飞瀑的仙家胜景,但已能勉强运转其中的灵气。眼见母亲离体的魂魄,在这灵气的滋润下,逐渐凝实、壮大,云鸿心中颇为欢喜。有着儒仙居的制约,三个月内,魂魄皆不会消散,也不会被鬼使勾走,只需在这期间,寻到引魂魄归体的办法,将魂魄重新入髓海,母亲就能活过来。
对于引魂魄归位之法,云鸿想到了父亲,云封。
五年前,父亲卸任兵部侍郎一职,自此再也没有参与过国事,甚至连府中家务,也很少过问,除非涉及到侯府生灭,子嗣前途,他才会拉着一张老脸,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下。
这些年来,云封在家,整日观花修竹,酌酒吟诗,学识颇为渊博。父亲虽在早年休了母亲,但那是被逼无奈。云鸿知道父母之间,仍有情谊,这件事请父亲出手,他不会推辞。
对于母亲尚在人间,这件事,云鸿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静萱。
母亲王氏,出生王府大家,本是圣上亲封的七品诰命,但却因那件事后,沦为一个贱民。王氏是云鸿此生最大的牵挂,同样,也是他最大的软肋。若能趁此机会,对外宣布家母已经去世,日后,母亲复活后,将其安排在野山溪泽间,隐居享福,这反是一种天伦之乐。
就算云鸿要为外公平反、母亲正名,他也不希望母亲回到侯府,继续勾心斗角的生活。
人生在世,本就如夜晚行船,时而光华满目,时而伸手不见五指。
既然如此,何不平平稳稳,安度此生,积善行德,好为来世,修一份善果?
这一番思索后,云鸿走出了房门。门外,静萱正在院中挑水,金色的阳光将她双颊上的汗珠,照得晶莹透亮,恍如洛神戏水,婉约婷秀。自从她迈入通体境,体力大增,这些生活琐事做起来,显得更加顺畅。云鸿迎上去,道:“萱,准备马车,我们回侯府一趟。”
“回侯府?做什么?”一声秀美黄衫的静萱转过头,道:“公子可是想家了?自从我们从西山回来,还没去过侯府,回去一趟也好。高芹这恶毒女人,心狠手辣,督促杨韵,联合翻云寨的强盗,伤害公子和夫人,此事她脱不了干系!我倒要看看侯爷怎么惩罚她!”
“高芹,我是不会放过她的!此次回府,我会将此事的原委,与父亲讲明,让父亲亲自定夺。父亲是个讲规矩的人,《侯府家规》早有规定:同族之间,自相残杀者,重打一百家棍,且逐出门墙。高芹身为侯府主母,应当以身作则。以前,她在暗中做些小动作,我都没能抓到足够的证据,而这一次,她高芹在劫难逃!”云鸿说话时,眼中几乎在冒火。
“公子,难道这次,你有证据了?”静萱问道。
“当然有!”云鸿点着头,转身走入屋中,拿出一个黑布包裹,上面沾有血迹:“这里面装的是杨韵狗贼的人头!”说着,又从腰间掏出两块令牌,像是两个半块,拼合起来,刚好是一头狮子的模样:“这是我侯府调兵的狮符,本来一块在父亲手中,一块在杨总兵手中,调用兵将,需两块狮符合一。这些年,父亲不执事,便把他那块狮符给了高芹,而如今,两块却都在杨韵的身上,这件事,明显是杨韵请示了高芹,而后得到了她的应允!”
“原来是这样!”静萱狠狠一跺脚,语气中亦有迁怒:“公子莫恼,人在做,天在看,高芹的所作所为,上天都看在眼中,侯爷是不会放过她的!”静萱安慰着云鸿。
云鸿悠悠一笑,忽转话音,打趣道:“萱,你又叫我公子了。”
“额…这个……鸿哥,奴……哦不,萱儿知错了。”静萱知道云鸿是在跟自己开玩笑,朝他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笑道:“鸿哥,待会到了侯府,我还是得叫你公子。”
云鸿白了她一眼,说道:“就你话多,好了,你快去准备吧。”
静萱“嗯”了声,放下手中的水桶,转身便走了。云鸿看着她轻盈灵动的身影,潜藏心底的一丝沉重,渐渐化为烟云。不一会,她就拉来了马车,两人从后门悄悄出去了。
水墨云间虽已歇业许久,但仍有不少商贾员外,慕名而来。可到了长安街,见水墨云间大门紧闭,随便找一人询问,才知道几日前,这里就挂上了白绫,黄纸黑灰,在水墨云间的门前,烧了整整三天三夜。不少文人墨客得到翠微居士,因病去世的消息,都大感失望。
自古以来,有才者,或怀才不遇,或英年早逝。
在他们的心目中,翠微居士就是这样的才女。而上次开业,卖出去的字画,更成了整个书画界,翠微居士唯一的孤本,价值大涨,一张字画,甚至被炒到了五百两。云鸿对外宣布母亲去世,其本来的用意,是希望母亲得以安度晚年,没想到反而换来了这般的炒作。
马车一路向东,很快便到了清心坊,云侯府。
这时正是清晨,达官贵人居住的清心坊,仍笼罩在一层淡淡的薄雾中。
初冬的薄雾呈现出一种乳白色,如同轻纱一般,在排列有序的府邸楼阁间,弥漫缠绕。又有寒风一卷,云笼雾绕,反为这略显萧瑟的云侯府,带来了几分恬静与柔和。
侯府中的下人丫鬟,也刚刚起身活动,云鸿不想惹眼,就没有走正门,反而是选择了靠着映雪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