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行山云海,亘古常有,萦绕万年,矢志不渝。
只有坚信能从中悟得天道,才有可能悟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云海烟涛本身存在与那里,不言不语,无知无识,无悲无喜,他投射于人的视界和心灵,给每个人不同的感受。云海之运行,千姿百态,千变万化,之所以能演变成功法,根本还在于观者的心境。
只有心境高远,才能领悟云海真谛,悟得《卷云录》真谛。
云鸿虽然没有正式学过《卷云录》,但通过心灵的感悟,即便没有学过,也能将云海奔腾的景象,通过自身演绎出来,这才是《卷云录》的真谛,不拘泥形式,意境才是重点。
正所谓:拳无拳,意无意,无意之中是真意。
云寒却不知道这一点,他只会根据《卷云录》中固定的形式来练习,自然达不到效果。从地上站起来,将身体错位的各处复原,发出一声声“咔嚓”的脆响,听得人心惊胆战,然而云寒自身的脸上,却没有半点神色变化,从头到尾,都保持着冷漠和凶戾,在云鸿眼中,云寒已经丧失了人性,没有人性,没有理智,没有感情,如何感悟人性,成就武道巅峰?
将身体错位的各处复原,他从碎石堆中走了出来。
云鸿看出来,他脚下拧转蓄力,显然是在酝酿,要继续与自己拼斗。云鸿叹了口气,对方五脏已经感动,若是再打下去,真的要你死我亡了。云鸿摇了摇头,不愿意伤害手足。
迈出一步,厉声大喝:“云寒,你够了!你真的要让我杀死你?”
此话一出,云寒蓄力的脚尖似乎颤抖了一下,身子也随之摇晃。
到了他这种地步,思维中已经没有任何感情,坚定的意志接近无敌,恐惧与痛苦,已经无法将其挫伤,唯有死亡!只有死亡的威胁,才能让他自己意识到,他已经败了!
“云寒,我不妨告诉你,我的武道实力已是养气境大成,不光是肉身,就连元神也已是阴神!而且,你都看见了,我拿出的那只香炉乃是仙器。我要杀你,轻而易举,你何必苦苦相逼?那天,你和姨娘在听风阁内说话,我听得一清二楚,记得你说‘大门关的紧,为何有阴风?’,那阴风正是我的元神!所以,你找我切磋,我早就知道你的打算,只是一直不愿拆穿你,我觉得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还不至于闹到这种手足相残,同室操戈的地步!”
“我知道,你对我继承侯爵不满,可家中内务是父亲亲手交给我的,并非我强夺。而且,现在姨娘掌管财权,对信奉我的人削减月例,极为苛刻,但他们却依然没有背叛我!你好好想想,这是为什么!《诗》曰:得人者兴,失人者崩,《书》曰:恃德者昌,恃力者亡。管理家族与治理国家一样,需要以德服人,而不是滥用权力,这样只会导致大家积怨!”
面对云鸿的好言相劝,暴戾的云寒渐渐安静了下来。
“云寒,我知道,这些大道理你现在听不进去。但你总要看看实施,姨娘原来的手下来投靠我,我一点都没有为难他们,我治家这段时间,可有做过什么过分之事?你再想想,姨娘当初是怎么对待我的,还有我那死去的母亲?你敢说我娘之死,和姨娘没有关系吗?将心比心,你觉得我是不是仁至义尽了?”这番话,虽处处逼人,但云鸿却说得极为温和。
话至此处,云寒的气息平稳下来,眼中戾气散去。
一部分是因为他的大脑缺氧,受了这么强大的冲击,已经有些体力不支,而另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认同了云鸿的话。云鸿本就是云府的嫡长子,虽然以前是个窝囊废,但现在比自己优秀,还懂得以德服人,他这么做,只是拿回属于他的一切,所作所为算不上过分。
而且,以前那些事,的确母亲也有错。
虽然她性格刚直,目中无人,甚至修炼邪法,但不意味着他没有良心。听了云鸿的这些话,也算是良心发现,一时间,无从狡辩,也不想狡辩。
“冷静下来了?”云鸿叹了口气,朝他跟前走去。
见云寒没有什么防备,云鸿拍了拍他的肩膀,继续说道:“弟弟,有个问题,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这些年来,为什么父亲辞去万里禁军统帅之职,整天呆在府中不出面。有时,甚至连我们这些至亲子嗣求见,他都不相见,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
云寒默不作声,不知他为什么提到父亲。
对于云封,虽是自己的生父,但云寒并没什么好感。毕竟辞职离开军队,这在云寒眼中就是贪生怕死,而回来后对侯府不闻不问,又极不负责,这样的父亲,难道应该去尊重?
他下意识里回答道:“或许,只是他贪生怕死罢了。”
“你说对了!”
云鸿淡淡一笑,神色逐渐凝重,说道:“这些年来,父亲辞职,隐居家中,的确是因为贪生怕死!不过,他贪生,不是贪他自己一个人的生命。怕死,也不只是怕他一个人死。父亲的贪生怕死,怕的是整个云家覆灭,他希望云家能够存活下去,能够延续下去!”
听了这话,云寒眉头紧蹙,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云州侯乃是幽帝亲封的侯爵,功勋卓绝,传承了三百余年,有什么可担心的?
“寒第,如今的大幽江山,看上去固若金汤,天下太平,实则内忧外患,犹如危卵,随时可能因为一些风波,导致朝廷倾覆,战火四起。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