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还未清晰,却已经听到温情的话语。
“鸿儿,你终于肯回来了?吃饭了吗?娘给你盛碗饭去。”
云鸿呆立门前,眼眶渐湿。透过泪水,他模糊地望着眼前的美艳妇人,风吹发散,玉脸轻怡,纤腰楚楚,蛾眉颦笑,多么精致的一张面孔!就光面容来看,谁能猜到她年轻之时,是何等的倾国倾城?只不过岁月催人老,额上那几点斑斓褶皱,还是难掩人世沧桑。
“娘,我……”云鸿的声音有些哽咽,此刻,他的心情非常复杂。
高兴、伤怀、怅惘,加上那份难以言说的激动。在这些情感瞬间交融、碰撞的瞬间,任云鸿有多么强大的精神承受力,也都在母亲那张和蔼温柔的面容下,瞬间融化。
妇人感到些不对劲,露出关怀的神色:“鸿儿,你怎么了?”
云鸿陡然回神,关于重生这件事,他并不想跟母亲提及,那样只会平添母亲的担忧。如今,在母亲日夜的劳作下,双鬓已有白发,他不由心疼,心底只希望母亲能够安度一生。
至于报复高芹、振兴云府,那是接下来云鸿要面对的事情。
云鸿微笑上前,轻握母亲的手,只觉冰冷沁骨,便抓紧了些。一股温热传递,融化着母亲因劳作产生的疲倦:“母亲,秋闱推迟了半月,孩儿想用这次机会考上举人。”
王氏皱了皱眉,感到些不对劲,猛地一下将手抽了出来。
若按往常,他在外边玩够了回家,多半是喝的烂醉,倒头就睡,自己跟他说话,也是爱理不理的。不过今天,不仅没有闻到半点酒气,竟还说主动提出应试秋闱这等话。
这转变实在是太大了,一日不见,就好像换了个人?这样让王氏很不适应。
目光一转,忽然看到他脑门上还未愈合的伤口,便问道:“你在外边跟人打架了?是不是有什么委屈要跟娘说?”
云鸿摇了摇头,应道:“并无大碍,秋闱之试,孩儿不会辜负母亲的厚望。”
王氏望着云鸿平淡的微笑,瞳孔里再也没有往日的躁动,取而代之的反是古井般的宁静,其中还夹杂着一丝蕴含灵性的矫捷。顿时,她的心神似乎被触动了,只觉一道暖流泛上心头,那是一种莫名的安全感,就连心底那份潜藏多年的忧郁与不平,竟也有了消融的迹象。
“你…你吃饭了吗?我去给你盛饭吧。”
“嗯……”
云鸿没有拒绝,前世,直到母亲惨死的那一瞬,他才明白母爱的珍贵。只不过,那时的他已经没有福气再享受了。如今,虽是盛饭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却足以令云鸿陶醉。
忽然,门外传来一声呵斥。
“王氏,都几点了,还不出来干活?今天府中要来客人,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一道洪亮而粗狂的声音响起,王氏脸色一变,连忙放下手中的碗筷。
来者是位管事大妈,是高芹特派来“管理”王氏的,因此地位似乎高人一等。
王氏整了整衣衫,匆忙道:“鸿儿,娘去干活了,你受了伤,自己注意休息。”
门外,那个管事大妈没好气的看着云鸿,对于他这样的落魄公子,从来没有放在眼里。
云鸿冷笑一声,心情顿时压抑起来。
之前,他一直不知道母亲所谓的“干活”是干什么活,每次问道,母亲都默不作声。可如今,有着两世的记忆,他岂能不知这个干活,就是给侯府清理舍后,说白了就是挑粪。
身为人子,面对这一切,却无能为力,云鸿心里很是难受,他迫切的需要一股力量来改变眼下的处境。可如今,他法力尽失,又没有前世的庞大人脉支持,他能做的,就是尽快中举,重新获得功名,在云侯府内树立威望。或许只有那样,母亲的日子才会好过点。
看着母亲出了园子,云鸿深深叹了口气。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高芹、云寒,要不了多久,你们即将为你们的所作所为,付出惨痛的代价!”
关上大门,他将屋里一些存放在旮旯里,几乎要生虫的书本拿出来一番曝晒。
云鸿是侯府的嫡长子,若按常理,武林世家嫡长子的武道修为,应是不俗。可云鸿偏偏是个另类,先天不足,体弱多病,完全不是练武的苗子。
前世里,他曾多次强行炼体,都差点送了性命。
不过,他却在文学上颇有才气,五岁便能七步作诗,还被提学官看上,录取为生员。
直到后来,母亲被害,父亲被处凌迟极刑,云鸿才幡然醒悟,自此发愤图强,年下便中上了举人,进入了国子监读书。
国子监,大幽王朝最高学府,一个改变云鸿人生的地方。
在国子监,云鸿凭借超人的天赋,很快就赢得了国子监祭酒的赏识,并且被其收为关门弟子,亲传儒学经意。不过,云鸿浮躁的心性难改,因成绩太过优异,被众学子嫉妒,于是他们便合谋陷害云鸿,导致云鸿在九月初一,祭祀那天,大闹广文管。
师傅虽知道云鸿是被人陷害,但观其心性不稳,还是罚他去后山儒林反思三日。
儒林,相当于剑冢,是历代大儒死后沉睡的地方。因大儒死后都会命其弟子将其生前的事迹、感悟刻在墓碑上,警示后人,久而久之,便成了儒家学子犯错静思之地。
可谁也没有想到,云鸿竟在这里,得到了至圣先师孔子的衣钵传承:正气炉!
这香炉里充斥着一股精纯的浩然正气,只要焚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