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深秋了,剥了半夜的棉花,小青的手脚冰凉,可是一钻进被窝里,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半大的平儿已经占了半边的床,他全身热烘烘的,像一个烤火炉一样,刚开始的时候,小青尽量地离平儿的身体远一点儿,因为你就是想离他近一点儿也不可能,你冰棍一样的脚抻到他的背里,他立刻抻手推开了她的脚,可是,现在,小青才不这样做了,哪里热乎,她的脚抻到哪里,专拣热乎的地方挑,头几回,平儿生气地把她的脚掀老远,可是,他越掀掀小青就越粘得紧,平儿还真拗不过她,她胜利地洋洋得意,但是在白天,有什么好吃地她都留给平儿,她恨不得他立刻变成一个大小伙子,能做新郎官的小伙子,她冰冷的身体一靠近平儿,一会儿的功夫,就暖暖和和得了,进入了甜蜜的梦乡,在梦里,平儿为她掀起了盖头,她竟然娇羞地闭上了眼睛。。。。。
棉花没有拣完,大嫂竟然早产了,生下了一小姑娘,没有足月的孩子,身体很差,而且大人的奶水也没有下来,孩子整日的哭着,哭声很小,好像没有力气一样的干嚎着,好像她哭只是为了告诉人们,现在多了一个小生命,大家不应该无视她的存在,大嫂其实也饿了,可是,她不好意思说,小青已经下了田了多会儿了,可是还不见婆婆把早点端来,大人的肚子吃不饱,自然没有奶水供应孩子,婆婆已经在房门口问过她了,问她想吃什么,她说过了,酒糟煮鸡蛋,婆婆又问煮几个鸡蛋,她也说了,三个就好了,婆婆连着答应走了,可是这么半天了都没有端来,她已经做过一个月子了,那是比坐牢还要辛苦的事情,可是,她又做了第二个,她以为,她刚坐月子的时候,婆婆是没有经验,也许坐第二个月子的时候,婆婆会有了长进,可是,她错了,与其又要遭这种孽,她在心中想着,以后再也不要生孩子了,她不怕生孩子,可是,她怕坐月子,孩子一哭,她的眼泪就下来了,一碗酒糟鸡蛋要这么半天才煮得好吗?已经三天了,孩子从出生到现在,没有吃一口的饱饭,她也身上疼,全身疼,想翻一个身也是那么的难。她在心中想着,快一点把这三十天熬过吧,婆婆总算是端来了,她刚好接过来,孩子的爸爸在问了“妈妈,你还没有烧熟呀,我的肚子都饿了。”
“饿了就起来,”婆婆没好气地对儿子说道,那意思有一点怪儿子,也就是怪媳妇挑事儿。她临走时拿眼睛狠狠地瞪了一眼儿媳妇,好像是刚才说饿的人是儿媳妇一样,没有想到,儿媳妇正愣起眼睛看着了,婆婆这一瞪,媳妇的心中就不好过了,婆婆的身影一过房门口,她的眼泪就漫出来了。本来是很饿的,可是,吃在嘴里的东西如同嚼蜡一样,要不是为了嗷嗷待哺的孩子,她宁愿饿着,也不吃这嗟来之食。
“你们两母子好不好呀,我过来看一下你们。”外面有人在说话了,大嫂赶紧抹了眼泪,是隔壁的三婶,笑眯眯的一个人,“你们吃了早饭没有哇。”这是在跟婆婆说话了。
“我们还没有吃了,这不,刚刚安侍了月母子。”婆婆说得多体面。“要不,你就在我们这儿吃吧,反正又没有什菜,将就着吃一点吧。”
“ 早就吃了,我晒了衣服了,听到孩子的哭声,过来看一下,多好呀,多一个叫婆婆的人了。侄媳妇,我进来了。”三婶老远地就笑着,大嫂把男人推了起来。
“进来坐呀,三婶,我们好得很那,就是没有个人说话,闷死了。”大嫂把身子朝里挪一下,招呼着三婶到床上坐。
“再闷呀,也不能出去,三十天好过,三十年难熬呀,哈哈。。。。。。。”三婶大着声音说道,路上的人都能听到她在说话,房间里只有她们两个人了,她小声地,关切地说道“怎么,这会儿才吃早点呀,你不饿呀?”
“习惯了,”大嫂苦笑着。
“那可不行,月子里得了什么毛病,出来也甭想看好,饿了就跟你的婆婆说。哎呀,这小姑娘生得真好看,像妈妈。这后面这句的声音又提了起来,因为堂屋里传来了脚步声,轻轻妙妙的,果然,婆婆在房门口探头探脑地,听到说小孩子好看,这才放心地退了出去。
“自己的肚子饿了,就说出来,你呛她的性子,那才不行,将来你出来了还要做事情,才要把身体养好了。我们都吃了早饭了,也洗了衣裳了,她一个早饭火还没有烧熟,怎么搞得。”三婶小声说道,生怕婆婆听到了不高兴。是呀,平时她和小青烧火的时候,这时候也吃了早饭了。
“我吃了一碗了,不饿。”大嫂苦笑着,不想往深处说。
“哎呀,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婆婆会侍候着,媳妇也能体谅,看你们,过得多和意,你好好地养着,我要走了,孩子们拣花去了,我也要回家烧中饭火,过两天再来看你。哟哟,小姑娘真好看。”三婶冲大嫂眨一眨眼睛,走了出去了。
一会儿,婆婆端上来了早饭,煨得猪脚杆,她放了一碗在桌子上,就出去大声地招呼其他人吃饭了,“都来吃饭,都来吃饭,煮得热乎乎的,猪脚杆,你们爱吃的,”
大嫂把怀里的孩子弄好,再看一眼桌子上面的那一碗汤,已经没有了热气,她想多喝一点儿,可是,她尝了尝,已经半温不冷的了,面上的已经结成了块儿,将就着吃了几口干饭,她的心也冷了,放下了碗筷,静静地躺在被窝里,不被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