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弟的孩子一抓周,弟媳小林就决定要出门了找小弟了,这一年的日子好像是过了几个世纪一样漫长,一个年轻的女人还要带一个年幼的孩子,这日子本来就够苦的,有时,还要受一些闲气。
因为小弟不在家里,她只是种的豆麦二季,虽然种的时候靠机器作业,可是,收得时候就麻烦了。收小麦的时候,是娘家人来帮的忙割的,小麦脱粒的时候,得等着大家的小麦都割完了,才能一起脱粒,本来,婷家的人是要来帮忙的,她觉得大家串串工,人手应该是够的,每到农忙的时候,大家伙都是你帮我串一个工,我帮你串一个工,把你家的事做完了,再一起来跟我帮的忙。
这天的天气有点好,脱粒的机器也拉到门口了,一些帮忙的人也拖着扬叉,带着口罩围了上来。大嫂看到人还没有来齐,抱着小侄女逗着,年迈的看到人好像有一点不够,也走上前来。
三叔来了,小叔也来了,小林热情地打着招呼,大哥上前给大家发着烟,这时,三嫂穿着清爽的连衣裙从对门街上走了过来,看她的样子,是去了她大姐的家里刚刚回来。
“三嫂,你回来得正好,快点换了衣裳跟我帮忙。”小林一脸高兴地迎上去说道。
“想得美了,我要跟我大姐帮忙。”三嫂冷冷地说道。她边说边走了,气得小林站在那里发愣,不争气的眼泪漫了出来,她装作抹汗珠的样子,在脸上抹了一把,才回过头来问道。
“大哥,我们这几个人够嘛?”
“有什么不够的,你看,二妈那么大的年纪都来了,跟师父说,我们开始。”大哥也是不满三嫂的几个样子,说道。
其实,三嫂的大姐那边,应该是不缺这个把人的,他们的家门也很大,光是自己一大家的人也可以站够一台脱粒机的,可是,即然三嫂不愿意帮忙,你也不应该说这么齐头的话吧,就在这时,小弟的一个好朋友也急匆匆地赶来了,正好,人数刚刚好。
脱粒的时候,大哥主动地站在了最累的地方喂机子,就是把小麦送进机器的口子,这是最关键的一道工序,即不能喂小麦喂得多了,让机器卡死了,又还不能太喂得少了,浪费了时间,因为脱粒机的收费是按时间来的,大哥一直有腰疼的毛病,要是小弟和二哥在家里的话,是万万不会让他站在这个位置的,眼前的情况是两个好劳力都不在家,他也只好癞蛤蟆垫床脚,硬撑了。
力大个子也大的小叔负责搬麦个子,这一个麦个子总有大几十斤,要不停地搬到机器的传送带上面,由手劲厉害的三叔飞快地一个个地解开小麦要子,并且把小麦平铺在传送带上,这些小麦才会送到大哥的面前,大哥再适量地送到机器的嘴里脱粒。
大嫂和小妈在机器的后面出草,大嫂的个子小一点,就站在靠近机器的边上,用扬叉把脱好的麦草扬几下,让麦草里面没有扬干净的麦粒落下来,高个的小妈负责把这些麦草再过一道手,然后使力地掀起来,掀到旁边的麦草堆上,父亲站在麦草堆上,再用扬叉把麦草堆起来,堆成一个大大的麦草堆。
小林还在奶着孩子,力气自然是小一些,她站的位置是机器的中间,这是机器的肚子,脱好的麦粒都从这儿豁下来,你要准备好一些袋子,装地上的小麦。年纪大一些的二妈在帮忙牵着袋子口,她时不时地要到机器的后头搭一耙子,把大嫂扬出来的麦芒搭过来,很明显,还是少了一个人手。
脱粒机前后五十米都看不清人,因为灰尘太大了,大家带着大大的草帽,人中上面还是糊上了一块黑黑的印子,天气太热了,口罩根本上就戴不住,这些人中,除了站机器口的大哥和三叔戴了口罩的,其它人都没有戴,才开机了10多分钟,每个人的后背的衣裳都汗湿地贴在了身上,这是中午最热的时候,天空中没有一点风,门口的柳树上已经被灰尘笼罩了,也没有见它生气地摇一下满树的枝条,就那么倔强地愣着。
刚刚汗湿的衣服上面马上就糊了一层黑色的灰尘,那是小麦子上的,这灰尘不光是糊在衣服上,每个人的脸上,手上,只要是露在外面的肌肤,都糊上了厚厚的一层,大哥被污染的最为严重,在他的脸上已经变了人种,成了一个地道的非洲黑人。
终于,经过一个半小时的努力,小麦总算是脱完了,可是战斗还没有结束了,机器还在运转着,大哥他们这边的事情却做完了,他率先从站着的大板凳上跳了下来,下来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摘下了黑色的口罩,也不管脏不脏了,用里子就势在脸上抹了一把,又取下了帽子,摆一摆头发全部汗湿的头发,这才掸着帽子上面的灰,这时,他看到站在一边的三叔的脸上黑黑的,竟然笑了,三叔也笑了,边取帽子边走到了旁边的水沆边,捧起了一大捧水,洗了起来。大哥就在他的身边也蹲了下来,朝上挽着袖子,挽了一下,看到膀子上面全是黑的,索性脱了这件变了色的衣服,甩到了一边,然后跳进了水沆,痛快地洗了起来。
收尾的工作还没有做完,大嫂还在扬着麦草,她的旁边的麦芒也堆起了一大堆,麦草的堆子更大,小妈朝上举麦草的时候,都有一些吃力了,她笑着举起了最后一扬麦草,然后取下了头上的帽子,又抡起了膀子勒了一下脸上的汗水,顾不得洗一下,边拿帽子扇着风,边朝屋里的茶水桶走去。
小叔搬了一个梯子靠在麦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