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终于肯出现了?”
这毫无征兆出现在她床边的男子,不是顾牧还是哪个?
“今天是你的及笄礼,我怎么可能不来?”
清安并没有觉得心花怒放,反而嘲讽地问道,“顾长风,你就这么光明正大地闯入闺阁绣房,还有没有一点廉耻之心了?”
虽如此说,她还是满面通红地往被窝里缩了缩,整个人只露出一颗脑袋在外面,顾牧这早晚来见她,实在是有点不守礼数,可她却又不舍得斥责他离开,毕竟好久没见了——唉,果然心境变化了,行事也颠三倒四,有失分寸,隔以往,早一个枕头将人撵出去了。
如今却只是虚张声势地骂几句,那赶人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顾牧却没有察觉清安骤变的心思,他直到今晚才发现,他的小女孩儿长大了,不再是那让他心动却不至于情动的青涩花苞,她及笄了,也长成大姑娘了,嗯,大约也能嫁人了?
揉了揉高挺的鼻梁,那种酸热的感觉仿佛挥之不去,留下了既窘又甜的复杂滋味,他那狭长深邃的黑眸中星光闪耀,心思翻腾间,第一次避开了清安那幽亮通透仿若能洞察人心内的双眸,冰玉般的双颊微微有些发红,好在屋内光线幽暗,不凑到跟前,没人能发现他的窘状。
他无奈又温柔地道,“我不是,被人绊住了嘛,某人不想我靠你太近,所以费尽心思给我加差事,我这也是好不容易才抽身,别生气啊……”
他和清安,都心知肚明这个“某人”是谁。
清安默然半晌,诸般滋味纷纷涌上心头,好一会儿方幽幽地道,“……那你是打算将来一直这么偷偷摸摸地来往?”
顾牧闻弦歌而知雅意,心头一动,勉强控制住自己因这句话而突然升起的奢望,侧头睇她一眼,眼底饱含深意,“古家到你这一代,是打定主意要给你招婿了,不光是你古家自己人盼着,便是皇上诸王甚至朝中权贵大臣们,都不希望看到你花落他们的对手家中,所以,竟是前所未有地不谋而合起来,打算给你找一个既优秀到能入古家人眼又没有野心不会威胁到他们利益的赘婿,你呢,你是怎么想的?”
这试探的意味不要太明显哦!
清安白了他一眼,心念一转,也起了逗弄的心思,“我能怎么想?虽说我如今是古家的家主,婚事上也能给自己做主,但毕竟是太后和舅舅养大了我,怎好违逆他们的心意……”
若是往常,以顾牧的精明,岂会听不出清安话语中的调侃意思,只现在讨论的却是关乎他一生际遇的大事,所谓关心则乱,他竟是没察觉清安的逗弄,黑了一张俊脸,气急败坏地脱口而出,“那他们要是不允许我们来往呢?你就听他们的,再也不见我了?”
房内倏忽安静下来!
顾牧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把心底最在乎却从不敢吐出口的话说了出去!
——而这话,近乎挑明了他们两人之间暧昧不明的关系!
一时间,气氛说不出是尴尬还是融洽,总之别扭至极。
顾牧几乎在心底爆粗口了——可怜他痴长小仙女将近十岁,本该游刃有余,偏偏一直伪装fēng_liú不羁,让他做出那些轻佻肆意的言行他驾轻就熟,可面对男女之间正常相处的方式反而手足无措。
要不,就着说漏嘴的空挡,他干脆就表白了吧!
随着安儿长大,逐渐绽放光彩,倾慕她的人只会越来越多,他守着她这么长时间,可不是为了让别人横刀夺爱的!
“你……”
“这赘婿人选并不好找,我却做不来强迫之事,也得有人自愿才好。”
清安打断了他的话,斜睨着他,曼声曼气地道。
“我愿意!”顾牧狭长的黑眸一亮,宛若点亮了万千星辰,璀璨耀眼,那样的喜悦,直能撼动人的灵魂!
清安抿嘴一笑,羞颜绽放,仿佛千朵万朵芙蓉花开,她忽然觉得,这可真是她前世今生听到最动听的情话!
……
仿佛是水到渠成,捅破了那层窗户纸,清安和顾牧的相处却也没有什么大变化,依然故我,顾牧今晚悄悄赶过来,是另有事,却出乎意料地收获了甜美的果实,原本沉重的心情都被虚泡泡的云朵给填满了,头重脚轻地踏不到实处。
好在清安却比顾牧还靠谱些,她在顾牧这么晚找自己时,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如今她倒是可以名正言顺地问及他的行踪了。
“你这么晚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这一句话,却仿佛一桶凉水,泼到了顾牧头上,他霎时从那眩晕幸福的状态中回过神来,转眼,俊美的脸上就露出苦大仇深的神情,唉声叹气地。
“差点忘了,我本来是来向你告别的,皇上派我下江南,南华州出了点事,我好不容易把所有事务提前做完,就是想着,在临走前再见你一面……安儿你怪不怪我?上次你出事,我却始终没露面,无论我有什么苦衷,却没办法说服自己,我也恨自己,如果我早点努力,早点掌控足够的实力,遇到你时就不会这般无能为力了。所以这回,我跟皇上立了军令状,我亲自出马,去摆平南华州的贪官蛀虫,回来时,皇上得答应我一个条件,皇上也答应了。”
顾牧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