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津通往邛州的官道上,九匹快马飞驰而过,蹄声如雷。
一马当先的萧鸾,头上戴着斗笠,以白纱遮面,那倾城的容颜隐隐约约,尤如云中仙子。官道两边的桑林、稻田在不断向后急退,身后黄尘飞扬。
刚刚转过一片竹林,便看到路边一片水面,水边一个草亭子,几间茅屋,屋前飘动着一面酒旗。伍轩正一个人在水边的草亭中自斟自饮,目光凝望着官道边。
吁!萧鸾勒住了坐骑,到水边摘下斗笠和面纱,然后先将那春葱似的玉手放入清澈见底的水中洗干净,再掬水洗了几把脸,掏出手帕擦干。
那窈窕的倩影和美丽的容颜倒映在水中,美得出尘。水边绿草如茵,形成了一幅绿草清波丽人的美景。
“伍轩,你是刻意在此等我的吧?”
伍轩恭候在亭边,抱拳施礼道:“伍轩见过小娘子。”
萧鸾的脚步停在草亭的台阶上,侧头看了伍轩一眼说道:“当初你答应过我什么?你可还记得?”
伍轩低着头,躬身抱着拳:“永远不做危害升龙会的事,永远不再……”
“哼!”萧鸾轻哼了一声,“那你擅闯包家村,算不算危害了升龙会?”
伍轩抬头看了她一眼,又很快低下头去说道:“小娘子,田心说是您下的命令。”
“你相信她说的话吗?”
“不相信,只是她们确实这么做了。伍轩这条命,小娘子想要,某随时可以还给小娘子,但这次,是她们嫁祸在先,若光是针对某也就罢了,某不想累及无辜。”
“你错了,这次嫁祸李昂,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我。”萧鸾在草亭中坐下来,那明眸皓齿,绰约仙姿,让人不敢多看。
“因为你?”伍轩忍不住再次抬起头来看着萧鸾。和过去相比,她稍显消瘦了一些,眼中的忧郁也更浓了一些。
伍轩知道,其实她心里也认为,继续坚持造李唐的反。已经没有意义,只是自取消亡而已。若非如此,她当初也不会饶自己一命。
自唐开元二十八年,章仇兼琼夺回维州以西的平戎城这座战略要塞之后,吐蕃多次发兵来攻,尤其是在去年冬,三万大军围攻平戎城,不能陷,寻复寇维州。
时天寒地冻,前方唐军粮草缺乏。战事吃紧。章仇兼琼派部将黄敬新押送粮草,以济前军。
伍轩当时正好潜伏在黄敬新军中任队正,受寇凌霄所命刺杀黄敬新,焚毁粮草。
事若成,唐军必然大败,吐蕃大军很可能就可以长驱直入,使整个剑南道陷于战火之中,而升龙会就可以借机壮大自己。
但伍轩“失手”了,寇凌霄大怒,欲杀伍轩。最终是萧鸾救了伍轩一命。让他立下重誓后逐出升龙会。
为此,寇凌霄一直对萧鸾大为不满,认为她根本没有反唐之意。
时隔大半年,再次面对萧鸾。伍轩心中岂无感慨?
只是他有些想不明白,升龙会嫁祸不是针对他,而是针对萧鸾,这从何说起?难道会中几位长老与她心生龃龉还是已经水火不容了吗?
伍轩心中有太多的疑问,只是事涉升龙会内情,他不敢。也不愿多问。
***
一天一夜之后,李昂安然地回到了广安客栈,南宫紫烟见到他那一刻,顾不得李侠子等人在场,扑进他怀里,哭得如一枝梨花春带雨。
李昂搂着她纤弱的柳腰,拍拍她的香肩笑道:“好了,紫烟,放心吧,没事了,没事了。”两天没见,南宫紫烟身上散出来的淡淡幽香,让李昂心醉。
“李郎…….”南宫紫烟低唤着,她真想就这么腻在李昂怀里,但又顾忌他人在场,不好再迷恋他的怀抱。
南宫紫烟退入里间后,外间的会客厅又只剩下李昂、方济、李侠子三人。
李侠子先询问了邛州府衙内前后的经过,李昂也不瞒他,一一说了,包括自己给方容支的破案招儿。
方济默默地看了看窗外的白云,等李昂说完,他用一种近乎沉默的语调说道:“在某看来,方容只不过是缓兵之计,并非真的甘心。”
李侠子也说道:“不错,方容毕竟是章仇兼琼心腹爱将,一旦鹿头关劫案告破,恐怕他还会卷土重来,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到时就怕他来阴的啊。”
李昂淡然道:“方容如果借剑南节度使之势强来,或许我还悚他三分,若是玩阴的,我还真不悚他。而且,方容急于求成,未必真能破得了鹿头关劫案。”
方济随即说道:“别忘了,还有一个赵上益。”
提到赵上益,李昂终于没那么乐观了。
从方济带来的消息,之前赵上益曾主动向方容提供过鹿头关劫案的线索。很显然,赵上益是要借机交好方容,进而攀上章仇兼琼这根高枝;
因此,可以预见他一定会全力帮方容出谋划策。
“郎君,某以为,不妨尝试与鲜于向搭根线,只要搭上这根线,足可保证郎君无忧了。郎君若是信得过在下,在下愿回成都试试。”
“好,你就回成都试试。另外,再给我物色一些身手好的人,以后风波只怕还会不少,咱们身边没几个可用之人不行啊。”
有了钱,李昂当然要组建自己的势力,他对伍轩的忠诚是有所保留的;成管他们几个,实力还是太弱。今后摊子将会越铺越大,必须要有一支拿出手的势力才行。
三人商议了一番,各自散去。李昂走进里间,往榻上一躺,准备休息一下。
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