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长安有三大宫殿群,分别是太极宫、大明宫、兴庆宫。
从崇仁坊往西,一街之隔便是太极宫的宫墙;
往东,过胜业坊便是兴庆宫。兴庆宫是当今皇帝登基前的旧邸,这二三十年来不断扩建,如今已是占两坊之地的庞大宫殿群。
由崇仁坊往北去三里,经三坊之地便是雄踞于龙首原上的大明宫。自高宗之后,历代帝皇一直居于大明宫,临朝听政。
李昂他们随着益州府乡贡的官吏,要去的便是大明宫。从崇仁坊往北,行经数坊之地皆是大宅豪庭,高阁林立,飞檐擦云,住的多是皇子皇孙,达官显贵。
各坊都有坊墙,按规定,各家是不得临街开门的,但实际情况并非如此。李昂一路行去,看到许多豪门大宅,都是劈开坊墙临街开门,门前高大石狮俯视着过往的人,阶上鲜衣仆役,宝马香车往来其间,说不尽的宝贵景象。
好不容易来到大明宫正门,门上有“丹凤门”三字,巍峨高耸,气派不凡;门下有五洞,有大量威武的禁卫把守。益州府的官吏先上去交涉,李昂等人才得以步行进入皇城。
皇城内,有含元殿、宣政殿、紫晨殿三大殿。含元殿为整个长安最为宏伟的建筑,威严耸立,俯视着整个长安城。
含元殿之后,是一望不到边的庞大宫殿群,据说比明清的北京紫禁城大四倍以上,恢弘而庄严,气象万千,放眼望去,真个是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
前来礼部的递交文解、家状、结款联保呼地乡贡和生徒不在少数,大家看上去都很谨慎,连大声说话都不敢,只是神色之中,多有激动之色。
到了礼部。礼部官吏在录名造册,大家依次排成两排,拿着文解、家状上去登记,旁边有甲士在维护秩序。谁也不敢乱来。
轮到李昂时,那高高瘦瘦的礼部官吏看了他的文解,抬头仔细打量着李昂,问道:“你就是益州府解头?”
李昂一揖道:“学生正是。”
那礼部官吏没有说话,接着待翻看到李昂的家状时。眉头立即皱起了来,“你这家状怎么回事?你名叫李昂,祖上三代何以姓华?”
所谓的家状,实际就是家庭状况,随了要填写自己的籍贯之外,还要填写祖上三代名讳。
李昂连忙答道:“是这样,学生还在襁褓之时便被遗弃,我师父收养了我,我便随师父姓李。后来我师父仙逝后,我无所依靠。益州府犀浦县上溪村一户姓华的人家又收留了我,我入藉上溪村,是以报华家三代名讳。”
那礼部官吏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打着官腔说道:“你的情况比较特殊,须得让犀浦县另开一份说明书,盖上县印送来才行,你明年再来吧。下一个!”
李昂没想到会被卡在这里,他努力解释道:“这位堂官,学生经过了县试,又有益州府的文解。这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为何还要另开证明?”
那礼部官吏突然一拍桌子,喝道:“你嚷什么?科举乃是国之大事,须严防奸邪之徒混杂其中,你连祖宗三代都说不清楚。本官若放你过关,岂不是乱了朝廷规矩?”
这下子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起来,包括其他礼部官吏、以及前来报备的举子、维持秩序的甲士。
众目睽睽之下,被如此喝斥,李昂心里极为不爽,他忍了忍说道:“敢问这位堂官。学生违反了朝廷的哪条规定?”
朝廷确实没有明文规定像李昂这种情况不得参加科举,那礼部官吏没想到李昂还敢当众反驳,不禁恼羞成怒道:“瞧你牙尖嘴利,竟敢当众顶撞上官,必是奸邪之辈!你连祖上三代都交代不清,如何证明你身家清白?来人,将此人押出去!”
唐宇这时硬着头皮出来说道:“这位堂官请息怒,李昂为益州府解头,才学不凡,其自幼被遗弃路边,身世凄凉已是令人同情,如此情况之下,他报入籍的华家三代名讳,本也在情理之中,还望您通融…….”
“通融?本官秉公办事,你让本官通融?你是何人?还想不想参加科举?”那礼部官吏不待唐宇说完,立即连他也喝斥起来。
唐宇不敢再说,连忙道歉。
李昂对这次科举,本来就不抱多大希望,到了这一步,他不愿再受这气,拿起自己的文解和家状说道:“这位长官,敢把您的名讳和职位相告吗?”
那礼部官吏有些诧异地问道:“你待如何?”
李昂淡定说道:“学生准备到匦院去申冤,问明您的名讳和官职,只是为了方便写诉状;当然,您若不敢相告,也无妨,这诉状一样能写。”
“你!”那礼部官员从来没遇到过这么大胆的考生,气得脸都绿了,“你这刁民!果然不是良善之辈,你要状告本官是吧,你尽管去,下一个!”
这场冲突,引得经过的官吏都不禁驻足观望,那位礼部官吏似乎不想把事情闹大,连叫下一个举子上前。
李昂也不好再闹,转身便寻匦院去。匦院属中书省,以谏议大夫及补阙﹑拾遗一人为知匦使。设方函,四面分别涂青丹白黑四色,每日暮进晨出,列于署外。
凡臣民有怀才自荐﹑匡政补过﹑申冤辩诬﹑进献赋颂者,均可以状分类投匦。李昂被如此刁难,可不打算就这么算了。
他刚走出两步,突然听到背后有人叫道:“哎呀,这不是李郎君吗?”
李昂闻声回头一看,只见鱼朝恩带着两名小太监从礼部左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