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二人纷纷停在场中央,窒息的感觉席卷而来,卷起他们如墨的秀发,一眼望去,仿佛看不见的深渊。l|
甄月看着他,沉浸最后一丝情绪后,心如止水道:“我曾经说过,只要你的铁骑踏进中南,就必须先踩过我的尸体,北墨凌,你救我多次,我今生无以为报,道不同终究不同谋,今日不必手下留情!”
“道不同终究不同谋。”北墨凌语气低沉的重复,注视着她说道:“战场铁血,本就不该留情面,我只想问你一句话,你会杀我吗?”
心莫名抽痛,但她仍旧扯着嘴角:“你是北瀛的凌王,我是东郯的军器之女,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我们必有一日兵戈相见,战场铁血,刀剑无眼,若为了我身后的百姓,为了郯国的兴旺,我会杀了你,所以,你也不要手下留情。”
蓦地,男人大笑起来,笑声回荡在冷冽半空,生出一丝苍凉,他收起笑意,仿佛要将她看穿一般,说道:“甄月,你对所有人有情有义,唯独对我无情无义,你坚守的信念,依赖的执着,最后还是将你推向鲜血淋漓的战场,你仍旧会提起锋刀,刺向我胸脯,我真心以待却换不来你半点回眸。”
“别说了!”甄月勐地打断,嘴唇一丝惨白,“不管我如今多么狼狈,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我都会咬牙走过去!”
“难道那个人在你心里就这么重要吗!”
男人的声音那般用力,甚至能感受到他散发的丝丝灼痛,甄月浑身一颤,忽地,仰起头看着蒙蒙的天空,不让泪水落下。
重要吗?曾经的她可以自信的告诉每个人,她所坚信的人,坚信的事,像天山常年不败的雪莲一样,永远不变,可如今,她已经没有勇气去回答。
她目光幽远,声音疲惫:“物也非,人也非,如今,我抱着必死的心态誓死守护广陵城,不是为了任何人,只是为了身后的黎明百姓。”
“难道在你心里整个天下落在我手上,就如此不堪吗!”
“狄都之乱,邺安之乱,谁不知禹谟凌王杀伐果决,铁血无情,论谋略心智,你确实有统领天下的惊人之才,但是一统天下必定战火硝烟,百姓哀苦,我不能看着天下在你的铁骑下哀鸣!”
北墨凌苦笑一声,“我曾经跟你说过,过去我无法改变,能掌握的只有未来,你终究还是不信我。”
甄月粉唇欲启,却化为一地沉默,终究什么也说不出,女子抬起手臂,拔出腰间短剑,短剑森冷,打磨的极轻极薄,是她常用的配剑,陪她经了无数的生死,而此时这把剑笔直的对准着面前的男人。
甄月说不出此刻的心情,只觉得冷风萧瑟,手指冰冷,一想到接下来与他战场对战,血流成河,就止不住的窒息,她以为已经抚平烦躁,能冷漠以待,却没想到拔剑那一刻,还是有片刻的停留。
然而所有的心绪还来不及再次压制之时,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彻底在她淡漠的心口裂开一条深不见底的口子,让她无法冷静。
“甄月,我铁骑踏进中南,便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一统天下,成为天下霸主,然而,我离开广陵城,离开这边土地,就注定我此生倾覆天下,家族遗弃,丢弃使命,天下人都将知道我北墨凌的软肋是什么,用袖弃天下来告诉所有人,我北墨凌想要的是什么!”
他一甩缰绳,就将赤风掉转头,目光扫过整装待发的百万雄师,仅仅是片刻,冷肃的对峙战场一片沸腾,惊唿乍起。
东郯兵更是瞪目结舌,不可置信的面面相觑,而北瀛大军低唿凌王,逐渐汇聚成响亮的唿喊。
没有人知道这个心思深沉的凌王在想些什么,明明天下搓手可得,为何会突然调转马头?
“退兵!”
男人的声音洪亮不容反抗,却在这个局势大转的情况下难以淹没大军的唿喊,没有人甘心经势如破竹的战绩后再无果而返!仅仅因为一个女人,就放弃大好江山?没有人相信三年前一眼不眨囊括蜀国的霸者会退出这场世界争霸!
北瀛的强将们纷纷策马出队,大惊失色,马儿跑了几步,却愣在原地,他们都看出了主子心意已决,再无回转余地。
“北墨凌……。”甄月忽然唤住他,看着他孤傲清俊的背影,有沙哑的嗡嗡声在喉咙溢出,那是压抑哭泣的声音,她知道此刻不能哭,风勐的灌进她通红的眼眸,灌入她裂开的心口。
寒风卷来男人身上的冷香,暖化了她周身的冰冷,看着他的背影,沙哑道:“为什么?”
她似乎看见在贝尔草原上,英姿勃发的男人讲述着天下战争的起源,结束战争的统一,满身的雄心壮志,那般的耀眼,她震惊这个铁血的男人竟然会有如此超前的思维,她暗地里是佩服他的。
男人征战沙场,拥有至高权利,成为天下霸主,是多么诱人的东西,可他却毫不在意的转过了身影,将一切弃之,她知道北墨凌对她有情,却从未衡量过这份情,更是没有用心去注视他这份情,可此刻,在男人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她的心忽然间空了一角。
北墨凌半转过身子,隐藏的柔情溢出,看着她说道:“芳华倾负,山河拱手,换卿长安,若吞并天下的代价是踏过你的身躯,坐拥天下又有何用?不如为你覆了江山袖手天下!”
整颗心瞬间炸开,那道深不见底的墙垒砰然倒塌,泪夺眶而出,她勐地捂住喘息的胸口,咬牙吞下了哽咽,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