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屋穿戴整齐,岳西又大步走了出来,临出门前她不忘回头嘱咐霞染一句:“婚姻是一辈子的大事儿,甭管谁登咱家门提亲,最后都得你点头了才成!”
听着墙外的脚步声逐渐远去,霞染呆坐在石桌边儿动都未动。
“当家的说了这么多,你怎么还这样啊!”云画坐到了她旁边的石凳上,伸手在她腿上推了一把:“不愿意就摇摇头,一切都有当家的为你做主,也不用你出面,你到底怕什么?”
霞染头垂得更低:“我……我也不知道……”
“你自己的心事儿你会不知道?”云画和霞染一起长大,两个人比亲姐妹还亲,平日都是霞染性子急些,云画稳重。现在倒是云画看着蔫头耷脑的霞染心急火燎的:“真看不了你这幅模样,若是个生人提亲你拿不准主意还好说,姓郑的来咱家多少趟了?又不是没见过……”
云画一着急,‘郑先生’也不叫了,郑宝才变成了‘姓郑的’!
“云画!”霞染突然抬了头,紧抓着云画的手说道:“你知道么,他胡子看着就硬,比绣花针还硬……还有,他屋里还供着郑家娘子的牌位呢……”
“……”酷暑天气里,霞染的手在轻微的颤抖,手掌里都是冷汗。云画与她对视着,脑海中也不断的重复着霞染说的话:他屋里还供着郑家娘子的牌位呢……
西厢村姓郑的是经常出入,早些年的时候他还摇头摆尾的带着老婆孩子一起来呢,府里的人都见过他是如何对狗蛋娘好的……霞染就是在心大,也会在意自己将来在夫君心里的位置。
她可以替郑宝才操持起家务,她也可以与他一起孝顺郑家老爹,甚至她可以待狗蛋视如己出……可她嫁过去就是填房,郑家的位置里永远都一个死去的郑家娘子摆在她的前面!
郑宝才是个有情有义的汉子,才会到了现在都在家里给死去的娘子留个位置。
她做的再好又如何?她敌不过一个死人啊……
云画红了眼,泪水很快的溢了出来。
她别过头去抬了胳膊将泪水抹在了衣袖上,而后两手捧住了霞染的手:“别难为自己。”
云画吸了口气拍了拍霞染的手背:“你说不出来就不要说了,等下当家的来问,我帮你回了这门亲事就是。咱们就是一辈子不嫁了又能如何?咱也不受那份罪!”
……
岳西从后院一阵风似的刮到前院,抬脚登上正屋的台阶前,她让自己浮躁的气息沉淀下来才迈步上去。
迈步进门,郑宝才正和高公公说着话,岳西才要开口就打了个大喷嚏,把屋里的人都吓了一跳:“熏死我了!”
下首的椅子上坐着个描眉画眼的婆子。描了两条卧蚕眉,一高一低。画了一双贼溜溜的眼睛,粉没有涂匀,眼角纹清晰的显露着,如同在脸上开了两朵菊花!
岳西看此婆子‘眉目如画’假人似的,脸上的粉洗下来能让半盆清水成了浆糊,使人看不出她的本来面目。
最不能忍的就是她周身散发的莫名香气,在桂花油和芝麻香油夹杂一起的味道中,岳西怀疑自己是闻到了蓝韭菜的味道……
“兄弟,你早上一说,哥哥回去就请了个媒人过来……”郑宝才抬手一指那婆子:“花婶子可是我们奶奶庙最好的媒人了!”
说完他还怕岳西不信,又加上一句:“寻常的婆子说媒只要五斤好猪肉就行,花婶子值一个大猪头!”
“呦!”待郑宝才说完,那婆子满脸带笑的起身迎向岳西,一双菊花眼盯在岳西的脸上张嘴就是好话:“老身就说方圆十里之内还有谁家的女子能入了咱们郑大爷的眼,他上门请老身来说媒,老身还嘀咕:是谁家的闺女这么有福气……”
“现如今看见了本家公子这相貌人品,老身就知道府上的小姐定也是花儿一样的俊俏!郑大爷有眼光!”
岳西进门就被人夸了一顿,出于礼仪,她没捂鼻子,还和气的点点头:“婶子请坐。”
大步走到主位上坐下,她吩咐道:“阿修,去换壶好茶来,多放点茶叶!”
媒婆子说的确实都是好话,奈何口臭的厉害,岳西坐下敛了呼吸,大气都不敢出。
她扭头瞪了郑宝才一眼,心道:这厮绝壁是来报复老子的!打不过我,说不过我,他就恶心我!
“呵呵!呵呵!”郑宝才斜睨着岳西,笑意从眼底透出来:“哥哥打从这儿出去就去了花婶子家,本想着晌午饭前就来的,怕耽误了你吃饭。”
“说正事儿。”岳西淡淡的回道。
“正事儿还是老身来说吧!”媒婆子回到座位上坐下,从怀里掏出一册东西来:“千里姻缘一线牵,奶奶庙和西厢村离着没几里,老身这次登门就是为了给郑家大爷和贵府的……”
“那姑娘叫什么名儿来着?”媒婆子面朝着郑宝才小声问道。
“霞染。”叫出这个名字,郑宝才心中也是一动。
折腾了几天,他没少为这门亲事闹心。
总感觉是忽然冒出来门亲事,把他和兄弟的丫头连在了一起,这让他有些始料未及。
而当着几个人的面叫出了霞染的名字,他忽然有了异样的感觉,似乎从这一刻开始,他郑宝才真的与那个叫霞染的女子该成一家人!
“兄弟,你姓岳,那霞染姓什么?”郑宝才忽然问道。
“我姓岳,霞染自然也姓岳。”岳西一本正经的答道。
“哦。”郑宝才点点头:“姓岳好,这里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