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与这几个女人分开的时候,她们还一口一个‘楚哥’的叫着,这不到一天的工夫,她们就都变成了自己的‘嫂子’?
这样的变化先是让楚应知一愣,随即低头笑着抬步进了庙门。
正蹲在地上整理那堆破衣烂衫的杨静姝抬头看了他一眼,马上红了眼并别过了脸去。
方才情急之下,她喊了那个死鬼‘相公’,虽然那一声只是给姓郑的听的,可她还是觉得有愧。
尤其是现在与楚应知面对的时候,她竟不敢看他……
楚应知一迈进庙门,那些围在忘川身边伺候的人女人便都住了手。一个个眼睛亮晶晶地瞅着他,似乎都憋了一肚子的话要说。
“怎么着?还真等着我叫你们几个嫂子呢?”楚应知挨过忘川的揍,知道那个看着虚弱无比的女人一出手就是狠招,因此他只进了庙里就不肯再往前走,只站在门口,看那架势就是随时准备往外跑。
“怂玩意儿!”忘川趴在神龛上脸对着门口,外面的光线太亮,而楚应知又站在光影里,逆着光,她只能看见他大概的身形:“老子要是真想打你,你跑的了吗?”
楚应知想了想,觉得人家说的不错。
可理虽然是那个理,他脑袋上的伤和身上的伤都还疼着,所以尽管知道自己跑出去,他依旧是不敢离她太近。
就在楚应知站在庙门口踟蹰的时候,那几个守在忘川身边的女人已经迫不及待地开了口:“楚哥,今儿咱们可是报了仇了!”
“就是!可惜你是没在跟前看着,咱们相公那叫厉害啊……”
咱们相公?这叫什么话?楚应知挠了挠头皮,挠下一块血痂来,上面还粘着几根头发,疼得他狠抽了几口冷气。
“我们去奶奶庙遇到了姓郑的。”见大伙七嘴八舌的也没说到点子上,蹲在地上的杨静姝冷冷地接了口:“我们几个女人被那个畜生还有小六子撵着一直跑回了庙里。”
“郑宝才还真敢追到这里?”楚应知不知不觉地往前走了几步,他手指着地,不可思议的说道:“这不能啊,按说只要到了咱们的地头上他就不能再追了啊……”
“嗤!傻x!”忘川无比嫌弃地望着楚应知说道:“你和个泼皮无赖讲道义,你的脑袋是不是先被驴踢了又被门板夹过了?还能不能正常的思考了?”
“……”楚应知被她骂得一愣一愣的,竟不知说什么好了。
只在心里不住的说道:粗鄙……粗鄙……如此粗鄙的女人难怪会被她家人给活埋了……
杨静姝的手顿了顿,她低着头小声说道:“你别这样说楚哥,他是个秀才,他人很好,我们这些人都佩服他。可他没你能骂人……”
“就这么一个废物你还向着他?”忘川慢悠悠地坐了起来,没骨头似的倚在快塌了的财神爷身上,她歪头看见神像手里拿着的掉了漆的如意,一伸手掰了掰,没掰动!
众人的眼睛都在随着她的动作而转动,在看见她骨节分明的苍白的手伸向财神爷手里的法器的时候,他们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唯恐财神爷也不是她的对手!
现在看着她并没有把那柄如意‘抢’过来,庙里庙外的人都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总觉得这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还是有神仙镇着的,终究还是财神爷厉害!
好在她也并不打算和财神爷较劲,只晃动了两下便住了手:“他别说骂不过老子,也打不过老子呢,而且,娶老婆的本事更是不如我!”
忘川伸手一指站在神龛前,脏的看不出模样的几个女人嬉皮笑脸的说道:“媳妇们,你们可不要学静静,她是看上那个老……老花脸儿啦,要给爷戴绿帽子呢!”
“……”
“……”
饶是楚应知面上的灰又半寸厚,还是被她说的站不住立不住的,他回头看看门口堵着的几个笑的嘻嘻哈哈的兄弟不禁瞪了眼:“笑什么!”
“你就这本事了……”忘川把搭在胸前的一缕头发给丢到了身后不咸不淡地说道:“只会对着自己人发狠,也难怪你读了那么多书最后还是要了饭。”
“郑宝才追到了财神庙,让我们几个人给他六百文钱,这是小六子出的主意。”见楚应知被忘川说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杨静姝忙接着方才被打断的话题说了下去,算是替他解了难堪。
“一早,你们就能讨到六百文钱?”外头的花子惊呼道:“看来奶奶庙甄世快宝地啊!”
“哪里有六百文,我们才到了就被小六子看见,然后就是死命的往回跑,就怕被姓郑的掳了去……”
这里的几个女人没有不怕郑宝才的!早就听说他和城里窑子的老鸨龟公相熟,没少往娼门里卖女人!
“后来,是她出了手,一下就把姓郑的畜生给制住,临了,还扒了他们一伙人的衣服,敲了他一两多银子……”
“真难听……什么叫敲了他一两多银子?那是郑宝气被我扎了一刀懂事了,送给咱们的新婚贺礼!”忘川皱着眉头接了口,感觉杨静姝描述的不准确,把她也形容成流氓了。
杨静姝的手使劲攥紧了手里的破衣服,头垂得低低的,没有接口。
她觉得寒颤……
那个死鬼总在楚哥面前调戏自己,这让她心里很难受。
庙外的人一声欢呼,也忘了害怕,争先恐后的挤了进来,纷纷对着万川作揖行礼:“您可是替我们这些人报了大仇了!”
“这几年我们没少受那畜生的气,今儿这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