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她的生活。
他提出想去她的住所坐坐。她微微讶异,随即歪着头笑:“今天不行,我一个小姐妹在我那里,明天,明天我带你去……”
第二天,她就带他来了这套公寓。她在密码锁上输入了一串数字,“有印象吗?我和你第一次见面的日子……”她俏皮的斜睨他,笑得那么甜美,推开了门……
他第一次在她的寓所过夜,自那之后,他就基本不会再住在殖民管理局大楼顶层的豪华套房里了。每次来地母星,他都住在她这里。
他输入那串数字,公寓的门应声而开。
入眼便是玄关处,她的粉红拖鞋和他的蓝色拖鞋头碰头的摆在那里……
他关上门,直接走进去。还是他熟悉的那套公寓。天蓝色碎花图案的窗帘悄然垂立,田园风的布艺沙发毫无变化,茶几上还摆着她喜欢的骨瓷茶具。
抹了一下茶几,他搓掉指尖的灰尘……大概有几个月没有人生活在这里了……
拉开冰箱,她喜欢的零食和饮料,都和上次他走的时候没有变化。
走进卧室,梳妆台上大大小小瓶瓶罐罐的全是她的护肤品和化妆品,一样都没少。连她常用的那支口红都横躺在那里。梳子上缠着她的发丝……
打开衣柜,她那些柔美的衣裙,充满女人味的外套……全在。
打开另一个衣柜,有许多他的衣服。有他们一起逛街买的,也有他不在时,她为他准备的。
那些衣服的品味都很好,他穿起来,和她的衣服也总是特别搭配。走在街上,他们仿佛就是一对外貌出色,特别登对的情侣。
她背后的团队里,肯定是有高级时尚专家,才有这样的品位……
他在床边坐下,摸出烟,点了一根。
这个公寓,就如他所想的,果然不是她真正的家。
不过是在他提出那样的要求后,她背后的专业团队,一夜之间拼建起来的。房间里处处充满了生活的气息,半旧的田园风沙发罩,边角处有轻微的磨损,护肤品都是用了一半的,连茶具都少了一个杯子。她心疼的说那一套是限量版,她不小心打碎了一只,再不可能配成了全套了。
这一切的生活痕迹,都不过是人工伪造出来的,让他觉得仿佛这里就真的是她生活了很多年的地方。
她的部门,她的团队,把她从头到脚包装成一个甜美的小女人,送到了他面前。
可他认识她的时候,虽然外表看起来两个人年龄相仿,实际上他当时的年龄是她的两倍。人生阅历也是她的两倍。
他的年纪也没活到狗身上去。透过她伪装出来的柔弱和甜美,他隐约能窥到她眼底的坚忍。年轻时的她,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还带着为国捐躯的决绝。
只是后来,那些坚忍、决绝,渐渐他都看不到了。不知道是她城府渐深,还是入戏太深。
他一直有种冲动,想打破她甜美的伪装,看看她真实的样子。侵入她的生活,便是在这种冲动的驱使下发生的。
可那所谓的她的生活,也是伪装的一部分。也许真实的她,根本不爱这碎花的窗帘,不爱这田园风的沙发,也不爱那些柔软的雪纺衣裙。他总觉得真实的她,可能没有那么甜美的笑容,却应该会有更坚毅的眼神。
这种不知道该说是猜测还是臆想,和她那些甜美的伪装搅混在一起,发酵出让他着迷的味道,如同毒品一般上瘾。
结果他还没发话,他们就把她换掉了,只因为她老了。他们觉得或许她美貌不比从前,对他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了。
一群傻逼!
他盯着床头的电话。他知道他只要一通电话,哪怕她现在在这星球的另一面,也能立刻被召回到他面前。
可他又看到了梳妆台上那支横躺着的口红。淡淡的粉红,她曾说那是她最喜欢的颜色。
欢爱后,他靠着床头抽烟,含笑看着她坐在镜前梳头,慵懒得像一只猫。忽然拿起口红重新涂上,扭头问他:“好看吗?”
真的很好看。
特别是她身上的轻薄短小的丝质睡裙,裹着她玲珑的身段,胸脯饱满,修长的双腿交叠。卷曲的长发垂在一侧肩头,白皙的脖颈上他刚刚留下的痕迹清晰可见。
“丑死了。”他抽着烟,笑。
她龇着牙扑上来,非要把口红印到他脸上不可。两个人笑闹成一团。
很快,笑闹声就又变成了喘/息和呻/吟……
而现在,他们让她走,她就走了。连所谓的她最喜欢的口红都没带走,什么都没带走!她走的那么决绝!
他知道的她的一切,都留在了这房子里。
不……也有一些东西不见了。他送她的那些东西,都不在这里。
他其实知道,他送给她的每一样东西,她都必须上交国家。但他喜欢她收到礼物时表现的开心和喜悦的样子,所以他一直都会送她礼物。
因为那些开心和喜悦,她演得仿佛是真的一样。
也因为,每每他送她礼物,她就很开心的,床底间便刻意表现出努力取悦他的样子。而这种“你看,我好努力在取悦你,快称赞我”的小心机,小可爱,又真的会取悦他……
香烟忽然烫了手指,他猛然撒手,燃尽的烟头掉在地上。他吐口气,想再摸一支烟,烟盒却已经空了。
一地烟头。
他才惊觉他已经盯了那电话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