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无忌做了一个梦,梦里五光十色的,记不清楚具体讲述了什么内容,只是觉得梦里有一种特别温暖的感觉,温暖到他几乎就想要这样沉溺进去,一辈子也不要醒来。所以当张无忌睡醒的时候,他还有些茫然,思绪不清,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他抬头望着斜倚在他旁边的人,那正是曲聆,有些怔怔的。
张无忌和曲聆沿途,经常会行至荒无人烟的地方。这些地方通常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放眼望去,几十里路以内都没有人烟。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他们就只能就近找个树林或者河边,停车休息。
好在他们出行的时候准备了一辆马车,路上所需的物资车上都应有尽有。锅碗瓢盆、干粮肉干、药材炭火、毛皮绒毯,就连绣花针这样细小的东西,也是有所准备。尽管是露宿荒郊野外,他们也不必像普通的江湖人一样,随便找一棵树,在上面凑合一夜就算了,而是可以烤着炭火,在车厢里满足的睡一觉。车厢的空间虽然不算宽敞,但容纳他们两人同时睡觉,还是绰绰有余的。
当然,即使是可以在马车里入睡,也是要有人守夜的,否则大半夜的,实在太不安全了。
以前曲聆没有受伤的时候,大部分都是曲聆在守夜。说是说会在下半夜的时候叫醒张无忌,但大多时候她都是让张无忌直接一觉到天亮,并不会在中途叫醒他。张无忌抗议过许多次,曲聆却总是一笑置之,似乎能让他一夜好眠,比什么都重要。偶尔有几次张无忌从睡梦中醒来,看到的就是曲聆眯着眼,在休息。但往往他刚一醒,曲聆就会随之醒来。
毕竟是习武之人,五感敏锐,周围的一静一动,几乎都逃不过像曲聆这种层次的高手。更别说她还有系统插件,如果是有敌意的红名出现,远远的,她就会听到插件发出的铛铛声。
而现在曲聆身体虚弱,再要让她整晚整晚的守夜,是不可能了。所以她与张无忌协商,一个守前半夜,一个守后半夜。
张无忌醒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靠在车厢上,就着炭火发出的微弱光芒,在缝补着一件衣衫。曲聆双腿不能行走,内伤又实在严重,基本上每天都在车厢中带着。因为不需要出去,所以曲聆早就将头上的银冠取了下来。曲聆的头发很美,乌云如瀑,长长的披散下来,遮住了半边的脸,看上去比平日里头发挽着的时候,要柔和许多。没有了那种咄咄逼人的锐利攻击性,这样的曲聆似乎更符合这个时代的人的审美观。
曲聆的女红很好,飞针走线,速度奇快,但是缝出来的东西,又针脚细密,花样繁复。有时候张无忌都会奇怪,不是说苗人天性爽朗,不拘小节么?难道苗女也是要学习女红的?这个疑问张无忌只是放在了心底,要是问出来,那就太傻了点。
张无忌看了曲聆一会儿,注意到她手上的衣物正是他的。白天他驾车的时候,刚进入这片树林,林间树木高大繁立,大大小小的树枝横生出来,张无忌一个没注意,就让身上的衣服被周围的树枝给刮破了一个大口子。当时他有些懊恼,这件衣服是曲聆亲手为他做的,他很喜欢。但是还没穿上多久,就被树枝给勾破了。
他没将这件事告诉曲聆,一来是有些不好意思,总觉得这样随随便便就让衣服被勾破了,会让人觉得自己是不在乎,他不想让曲聆心中产生什么不愉快;二来如果他说了,曲聆多半是会为他缝上的,他不愿意自己的曲姑姑这么操劳。
只是张无忌没想到,就算他没说,曲聆还是注意到了。还在他睡觉的时候,给他补好了。
曲聆将衣服勾破的地方,细致的缝了起来。等到结尾的时候,曲聆将线放在皓白齿间,轻轻一咬,线就断开了。曲聆冲着早已醒来的张无忌微微笑了一下,然后把衣服递给他,轻声说道:“快试试,穿上看看如何。”
张无忌坐起来,将衣服抖开,穿到身上。他找了一圈,却没找到白日里勾破的地方,惊奇的看向曲聆,“曲姑姑,你的手艺可真好,那么大的口子,我竟然都找不到在哪里了。”
听到张无忌由衷的赞叹,曲聆得意的笑了起来。“那当然,你曲姑姑的手艺,你还不清楚么?别说是这么一个小口子,你就算把衣服撕成了碎步,我也能给你原模原样的补回来。当然,如果你真敢把衣服弄成那个样子,小心我看到了揍你。”
曲聆笑的很开心,一双妩媚的眼睛笑得弯弯的。
张无忌看着这样的曲聆,心里不知道怎么的,突然难过起来。
在他的印象中,曲姑姑一直是个很锐利的人。并不是说她很凶,而是跟时下大多数的女子不一样,不像他们那样,一颦一笑都是恰到好处,就像是用框子给框了起来。她的外貌,明艳动人,妩媚多娇,特别具有攻击性的一种美。这种美会让人产生一种感觉,锋芒毕露,而她的性格也是如此。从来就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从不会畏惧,也从不会后退。有恩必还,有仇必报。不会损害一个好人,也绝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可是现在的曲姑姑,原本明艳照人的脸庞,此时却苍白得像一张纸一样。红润的嘴唇,早已失去了颜色。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不太爱说话,也不太笑了。只要一想到曲姑姑为了自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张无忌就觉得特别难过与自责。他有时候都会产生一种自我厌弃的心理,怀疑自己是不是一个不祥之人。否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