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匹快马跑到一半,突然掉转了方向。
玄元着一身青衫,面上带着面具,看不得容颜,隔着面具看着匆匆而来的男子,轻轻的挥了挥手,一众侍从退了下来,他问“查出是何人所为吗?”
“回主子,是无意走漏了风声!”
“无意走漏?”玄元听到这么快就有定论,立即追问。面具下那星眸寒光烁烁,如利刃锋芒!
秦月垂眸,不语。
玄元的手带着怒意的拍了拍旁边的桌子,力道不大,可那桌子仿若是被闪电劈开一般,从中间裂开,他的怒意即使隔着面具也能感觉出。
他恨,现在竟连个人都保护不住了。
“无意走漏的风声,会在你们换岗的时候下手,无意走漏的风声,既然在刚抓走的时候无人来报,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
秦月躬身答道“是属下失职,属下立刻遣人去查。”
“派去保护沈夫人的有几人?”他再问。
“四人。”
“管事的是谁?”
“东林。”秦月回道。
“把他找来。”他将萦绕的怒气压下,背转过身去。
男子躬身退下。
玄元转身看的,看的库林随同他的人,抓了在沈夫人身边的四人,然后顾不得擦额头的汗,道“沈大人昨夜被提审了。”
玄元的手紧握,愤然道“没用的饭桶。”
“许是他们跟的时间久了,觉得不会有大碍,便日渐疏忽了,才出了这般事来,”
“这等事你先别管了,你且去牢里,看看沈文明的情况。”玄元道。
沈文明被重新放回了牢里,尽管此次没受任何皮肉之苦,却比任何一次都难过的厉害。
沈文明看着那墙面,那漆黑的夜幕看不得窗的位置,却能感觉到雨丝从窗口而入,一滴滴的落入牢内,打在他的身上,打在他的脸上。
沈文明突然仿佛回到了初时,在那屋里,无数次的吴兰用柔柔的笑意,期盼换的他眼中的一丝在意和柔情,而他亦无数次的淡然的看着,却不曾表露,他爱一个女人,自知永生不可能再得到,也万万没想过不臣之举。
得不到的最珍贵,却从来没想过,近在咫尺的幸福。
几年了,唯一的一次触碰,他的嘴里喊的还是别的女人的名字,他没有喝醉,他一点都没醉,他只是想看看吴兰在听到这个名字时的反应。
果然,她垂眸了,她的泪顺着眼角无声滑落,默默吞了那苦楚,她竟轻轻的咬上他的唇,嘴角的笑意像是被撕扯而开的花瓣,嘴里低喃道“婉儿在。”
她含泪闭上了眸,却未曾发现那一刻他心头一酸,红起的眼眸。
长夜如斯,那么漫长,沈文明坐在那里想起那些旧事,风雨已停,可他的脸上,依然在下着雨。
想着想着竟恍惚睡去,似真似假的梦里,是她依旧暖心的微笑,她站在那儿,喊他:“相公。”他心中一阵悲痛,站在那儿,惶惶然不敢上前,只看的她那明媚的笑意染过周围的那片丛林,丛里的花渐次在他的面前开放。下一秒,他看见了他们的孩子,正在丛中爬,摇摇晃晃,不稳当,她笑着问“相公,孩子起个什么名好呢?”对哦,他们的孩子还没有名字,他站在那儿伸手问“起字宁可好。”她含笑道“好,相公起的便是好的。”
“相公。”她将丛里的孩子抱起,向着他走来,他笑着应了一声,眼底却不觉晕染出一滴泪,砰的一声掉落,那一滴落下,恍然打破了那景象,吴兰和孩子还有那景象顷刻间破灭。
“吴兰。”那声音从胸腔里溢出,压的他难以喘息,猛的睁眼,周围依旧是一片的漆黑,如那浓得化不开的墨。
他目光涣散,泪自脸上滑落,吴兰,这一次,我喊了你的名字,你听到了吗?是不是太晚了?他苦笑着在心里道。
如今,他终于恍然,自己欠吴兰太多太多了。
如若回到当初,自己不会那般残忍。
如若回到当初,自己会细细看看这个女人。
如若回到当初,自己会喊她的名字。
如若,可是没有如若,回不去了,他的孩子,他的吴兰,亲眼死在了他的面前。
她说,爱过他从未后悔过。
可是那样的他,值得爱吗?吴兰,你不该,或许你说点什么,或者做点什么可以减轻我的痛楚,可你不,你在最后的时刻,依旧在我的肩头含笑和我说你爱我。
沈文明掩着面,坐在牢房一角,哭的不成样子。
想起她的样子,会痛。
想起她的笑,会痛。
想起她的呼唤,痛彻心扉。
原来自己也是爱吴兰的,只是自己的明白,是直到她死的那刻,他才开始幡然醒悟。
原来只是痛未到伤心处,他原来总是觉得自己没有幸福而难过,如今发现幸福逝去的时候竟然泪难以止住。
他躺在那冷地上,不言不语,不动,像是一个死人,睡吧,在梦里,或许还能再见的吴兰的身影。
那时候,我一定紧抱她,不让她离开,沈文明闭上眼睛想。
库林入的地牢,阴暗里看不得人,他点了灯,看到这一年多坐着睡的男人,如今躺在那冷砖上,一动不动,那灯不过能照亮少许,隐隐约约能够听到男人低声的痛呼,似有似无,很快被那脚步声和其他的杂碎声音掩住。
静待了一日,中饭和晚饭时,男人依旧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若不是靠前,听的那低低的呼吸声,定然以为死了。
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