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恭男站在她的侧旁,身后是他的胸膛,体温远比婉儿要高许多,那温度恍若让她想起曾经自己轻靠在某人的肩头,那般的温暖。
恐怕今日已为曦妃的她,将再也不能享受那怀抱。
“恨朕?是吗?”他在她的侧旁,靠近她耳旁的问,她轻轻蹙眉,而后舒展道“皇上说笑了,若不是皇上,那定然现在早已没有慕容婉儿这个人了。”
“婉儿,陪朕出去走走。”说着,上官恭男转身,握住了她作画的手,向着殿外走去。
竟然没有陪侍之人,他是一个人过来的。
上官恭男牵着婉儿的手,在宫中散步。
自从进宫来,她便没细细看过皇宫,这里是牢笼,到哪里都一样,像是迷宫,永远的困顿在其中,踏入,便等于终身监禁。
宫门前的砖地很长,这个方向是去往圣恩殿的,敬妃曾经说过,从她的寝宫到圣恩殿有1876步,她踏着砖地来回的走了数年,直到同进宫的姐妹相继死去,她开始迈出最后一步,踏入圣恩殿承欢,一开始,只是不想无声无息的陨落,而后有了上官睿,又不想儿子受凄凌和冷待,便一步不能回头,心里有了欲念,心里有了牵挂,便不再为自己而活。
她说,承欢是宫中女人的宿命。
她亦说,终是有一日,她感觉自己爱上了上官恭男,也许是习惯,也许是陪伴,风霜雨露的十几年。
婉儿转脸看那朱红的宫墙,这朱墙隔断了她的幸福,她的自由,以及她脸上真实的表情。
那个曾经也会肆意大笑的慕容婉儿。
“在想什么?”上官恭男突然开口问,她转脸看他,那眼神仿若洞悉一切。
“婉儿入宫许久,才发现宫中之路这般长。”她怅然答道。
“朕记得朕是四年前的这个时候见得你。”也是这般的天气,天边晚霞映天,光霞漫天,她穿着洁白的纱裙,因为奔跑连发都有些翩飞,跪在宫门口,从午日跪到晚霞现出,才见的他。
她说“臣女请愿,愿能入宫侍奉皇上。”她眼神熠熠的看着他,上官恭男,也知道她的目的,若是此,那慕容复便是国戚,他定然会法外开恩,法不外乎人情。
上官恭男就站在那儿看着她,她抬眸咬着唇,再次道“臣女请愿,愿能入宫侍奉皇上。”
她执着,坚定,额头磕在砖地上,染红了那一格宫砖。
“朕允了。”他轻轻的开口道。
她嘴角咧开一个轻微的笑意,张口道“臣女谢过皇上。”
他扶她,她还未站起,身子便软软的倒下,中了热毒。
“当日见的你,便知你的脾性,朕一直想,慕容复之死,你慕容婉儿会怎样,朕以为,你会怨恨,你会自暴,却不曾想,多年来,你如一朵梅存于后宫,不争不抢,不怒不怨,在那深宫无人问津的一角,独自绽放清冷幽香。”
“其实当年允诺你的时候,朕确实准备对老国公不予追究的。”不仅是因为慕容婉儿,更是因为他是慕容复。
那长长的砖地上映出两人的影子,那影子分明,竟不能相容,她轻动着眼眸听着上官恭男的话,眸里似有疑虑,更多的是难以言语的惆怅,她的影子直挺,看似柔情似水,那手边的绸丝翩飞,又无言的诉说着她的倔强。
“婉儿,你已经是曦妃了。”他淡然的道。
这曦妃非她愿,也非她盼,若可以她还希望有人唤她慕容婉儿,只是入的宫中,再没有人叫过。
这头衔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臣妾知道。”婉儿轻声道,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如那梅花一般,明媚且孤冷。
上官恭男走了,将她放置在原地走了,他还未过拐角,宫人便备了轿辇来,他撩了朝服,坐于那龙辇上。
她站在那宫墙边,轻轻的将手放置在那冰冷的宫墙上,扶着墙,慢慢的往回走。
刚坐下,便听的有宫人来报,皇上宣她今晚侍寝。
苏雪很替主子高兴,婉儿却只觉忧伤,看着那宫镜,将那耳边的鎏金耳坠摘下,看着苏雪高兴的过来服侍她梳头。
“娘娘,太好了,今儿,总算是听皇上宣您了。”
慕容婉儿轻笑,看着自己那瀑布般的长发,镜子的她依旧娇美,她道“皇上不来,我们还不是一样的过。”
她已经习惯了在这宫里不争宠过活,这些年,这宫室虽冷清,却也温馨。
苏雪叹了口气,这主子过的什么日子,她自然知道,因不得宠,虽然是曦妃,可那些宫人忙着巴结有权势之主,这木兰苑连宫人都不见几个。
有轿辇来,将慕容婉儿抬着去了圣恩殿,不,她以为是圣恩殿,落轿的时候,是在玉龙泉门口。
那是皇宫里的活泉,听说皇上极少带妃子同浴,她站在门前,许久没有勇气伸手推那宫门,正如敬妃所言,这一步踏出去,便不能回头,可是,她心中所盼,又怎能得。
宫人已经帮她将那宫门推开,那萦绕的水汽,没有见的上官恭男,她动了步子,走了进去。
宫门阖上,一室安静。
上官恭男自石壁后走了出来,指着那汤泉道“这活泉对你的身子有益,你久病未愈,可要试试这玉汤?”
婉儿躬身,上官恭男此刻只着了那淡黄的寝衣,笑着看她点头,唤宫人进来。
隔着那壁石,有宫人来为她宽衣,衣落,钗落,她眨着眼睛,木木然的伸手,任由他们服侍。
宫人退下后,婉儿也如他一般,只着一件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