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总会在深夜想家,到了第二天睡醒,小团子又满血复活,再也没提回家的事情。
用过早膳,卫瑜见天气不错,令宫中手巧的小太监做了个纸鸢,带着小团子到宫中西边的一处宽阔的园地去玩。
卫瑜身穿玉色绣折枝堆花襦裙,袖口和脚腕收起,头发也高高束成飞天髻,零落地散下几缕碎发,露出了光洁好看的额头。
“羊羊你抓着纸鸢,一会儿我说松手你就松开,看阿姐帮你放的高高的!”
小团子很是兴奋,双手努力将纸鸢举高,一蹦蹦的不消停。
卫瑜拿着线捆,边往后跑边放线,距离差不多的时候大喊一声:“羊羊,放!”
小团子赶紧松开手,见纸鸢颤着越飞越高,激动地追在下面跟着跑:“阿姐,再高点!再高点!”
卫瑜身体活动的也不多,跑了不久就有些气喘,但看到小团子开心的模样也不忍停下。
小孩子在家中多是由哥哥姐姐带着玩,东陵泱身边无玩伴,安国公和夫人不会这样带他玩,下人们也多不敢冒险,平日里难免孤单。
或许这就是安平公夫人让卫瑜带他进宫的原因之一吧。
纸鸢终于在空中平稳了下来,卫瑜将线捆交到小团子手中,让他自己放着玩儿。
宫中水域相通,此处园地边也有一处湖面,清风习习带来凉气,卫瑜让两个太监跟着小团子,自己随意坐到湖边小憩。
她要好好为自己的今后打算了。
在宫中必然不是长久之计,等过段时间就会离开。去寻祖父卫治是最好的打算,跟在祖父身边走遍大好河山,寄情山水间的日子好不快活,可是却不知如今祖父隐居在哪里…
“阿拙说不定知道…”卫瑜小声低估道,“得找个机会问问他。”
卫治身为一代大儒,授过课的学生不少,但真正拜在门下的却没几个,读书人皆以能成为卫治的学生为荣。
他的学生或在朝中身居高位,或才名远播,绝无泛泛之辈。如今年纪大了,不愿再收学生,连行踪都飘忽了起来,萧澹作为他的关门弟子,是目前来往最多的。
卫瑜小时候常跟在祖父身边,后来长大了就被接回镇国公府,每每听到萧澹又随着老师去了什么地方,都嫉妒的牙痒痒。
她在这里畅想着今后要去走走的地方,那边小团子却出了事。
听到哭声的卫瑜赶紧赶了过去,原来是绳子断了纸鸢挂在了远处的树上,一个小太监陪着哭泣不止的小团子,另一个已经跑过去拿纸鸢。
卫瑜带着小团子也寻了过去,只见纸鸢挂在了一棵很高的树上,小太监爬了一半就很难再往上去了。
卫瑜看的心惊胆战,连忙让他下来:“别爬了,当心摔着。”
又试了用树棍够,仍然触碰不到。正在无奈准备放弃时,身后传来一个低沉浑厚的声音:“发生了何事?”
卫瑜心里一悸,缓缓转身,看到不远处的小道口站着一位高大的黑衣男子,挺拔如山般巍峨,挡住了一片阳光。
逆光下的他头发梳的不甚规整,浓眉斜长,一双黑眸犹如沉钟透着凛冽与沧桑,挺直的鼻梁,薄薄的唇,一切都还是记忆中的样子…
“……兆希?”
“嗯。”
“你怎么进宫来了…”
“来见姑母。”顿了顿,又补充道,“勿慌,这次不是来专门堵你的。”
卫瑜哑然。
来人正是卫瑜的前夫——东南军中的骠骑将军赫连墨启。卫瑜落水后被接到宫中,将军府全部出动想要见到她都被拦的严严实实的,如今听赫连墨启这般说,卫瑜不禁有些想笑。
本以为再见到他,心情会有多激动,没想到除却第一眼的愣神外,还可以像老朋友一般跟他说话。
果然多了在现代二十三年的经历后,看清了许多事,曾经的执着也真的放下了吧。
“你笑什么?”赫连墨启走近了几步。
卫瑜渐渐止住笑,指了指挂在树上的纸鸢,弯了弯唇道:“你来的正好,帮我把那个纸鸢取下来。”
赫连墨启没有犹豫,轻点两下落在树上,轻松地把纸鸢带了下来交给卫瑜。
卫瑜把纸鸢递给破泣而笑的小团子,温柔地替他擦汗泪水:“男子汉不要轻易掉眼泪,还不谢谢赫连大哥哥!”
“谢谢赫连哥哥…”小团子搂着失而复得的纸鸢,叫的甜甜的。
“这是谁家小孩?”
“安平公府的小公子,怎么样,可爱吧?”卫瑜顺手又捏了捏那肉肉的脸蛋。
“还成。”
卫瑜瞥了他一眼,哼哼道:“别总这么冷个脸,箬娘快要生了吧,以后你就知道孩子的可爱了。”
赫连墨启没有接话,只是沉沉地看着卫瑜。
后来见卫瑜一直在俯身与小团子说着话,似乎拿到纸鸢后他的价值就已归零,没有再搭理他的意思了。赫连墨启皱了皱眉,只得自己开口道:“卫瑜,我有话跟你说。”
语气坚定,不容人拒绝。
卫瑜听的有些恍惚,既然恍然大悟…
一直以来,他都是直呼她的名字——卫瑜。不是相敬如宾地称她郡主,也没有亲昵的叫她阿瑜。
卫瑜!卫瑜,卫瑜…
带着命令的口吻,怪不得耳熟,这不是他一惯叫他的兵的称呼吗!
原来他真的从没把自己当作妻子来看待过啊…
“做啥!”卫瑜也突然小脾气上来了,狠狠地瞪他一眼。
赫连墨启没料到卫瑜是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