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郭家嫡出的女儿,嫁妆里,黄金也只有百两,若是杨家嫁个庶女,陪送百两黄金,不是给她没脸。
周氏笑笑。“三弟妹,这风俗是风俗,也没规定杨家必须遵守吧?再者,黄金百两对杨家来说,并不出格,哪里就张扬了?”
秦氏看了她一眼,不作表示,心中却越发不满了。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老爷这些年在外头做生意,也是越来越不顺,百两黄金对杨家来说,已经是一笔大支出了。
郭氏道,“母亲,媳妇也说句话。媳妇觉得,三弟妹说的甚有道理,虹姐儿嫁的是朴实人家。嫁妆上比他们家的聘礼略高一些,也就是了,若是太过了,反倒给虹姐儿招妒忌。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雪贞与她相视而笑。
“正是这个话。”郭氏一回头,见秦氏面色有点不对,赶紧正色道,“媳妇这话说的不中听,不过这意思与三弟妹的一样,母亲再思虑思虑。”
雪贞忙道,“母亲别生气,我也没有其他意思,也不是不与虹姐儿一心,只是母亲待虹姐儿好,也不是非要在嫁妆上与她排大场面。多教导虹姐儿一些持家之道,就够她受益终生了。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反正媳妇就愿意多跟着母亲学这些,就怕母亲嫌媳妇愚笨。打磨不得。”
一番话说的秦氏终于绷不住,笑了出来,“轩哥儿媳妇,你这回见识了吧?远哥儿媳妇这张利嘴啊,那大道理是一串一串的,说的人那叫一个服气。我活了大半辈子,就没瞧见哪个不经人事的,能懂这么多!”
笑了笑了,终于笑了。
郭氏才算是放了心,笑道,“母亲说笑呢,三弟妹见识是不凡,可母亲走桥过路的,见识不是比这多?不止是三弟妹,媳妇也要多多向母亲学习呢,母亲教导三弟妹一个也是教,再多带上媳妇,也不短了那功夫。”
秦氏笑着连连摆手,“得了得了,一个远哥儿媳妇就够了,你也来挤兑我,非往我脸上贴金呀!”
雪贞抱着郭氏的胳膊,道,“可不是这么说,媳妇跟大嫂见识浅,也就在母亲面前,不怕失了分寸,母亲多教导着才不至出错,若是了门,哪还敢张这个口。”
“可不是吗。”郭氏极其自然地回一句。
方才她没敢多言,也是因着才嫁进来,婆婆打发女儿的事,她怎好质疑。
不过雪贞这一说,开了头,她倒觉得,有些话也没那么难出口,再者,婆婆是个明理的人,她也不必过于小心翼翼。
话说回来,她有如此心态,也很正常,雪贞如今在秦氏面前如鱼得水,想撒娇就撒娇,也是经过千锤百炼的,若郭氏知道她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到今日,就不会觉得惭愧了。
周氏脸上的笑容,差点就挂不住。
好啊,婆婆分明是设了个套,为的就是试试她们三个如何处事。
如今看来,婆婆希望的,分明就是三弟妹所说,而不是她的曲意奉迎,替杨家人撑脸面。
好,真好!
她们三个联起手来,独独把她排斥在外,打的什么主意,当她不知道吗?
秦氏笑过之后,大概也看出来,周氏受了冷落,即对她道,“帆哥儿媳妇方才说的也不错,虽说是不能过于张扬,不过虹姐儿到底是咱们杨家的女儿,也不能亏待了。我看这样吧,黄金量减半,五十两,其他的也相应减一成,你觉得如何?”
周氏勉强笑道,“母亲说什么,就是什么。”
早知道会这样没脸,还不如方才不多嘴。
“那就这样吧。”秦氏拿回嫁妆单子,拿起笔,做了一些修改。
方才设下这个局,她的用意的确是要试一试,三个媳妇谁最有掌家的才能。
如今一见,远哥儿媳妇的确是有分寸的,张驰有度,没让她失望。
轩哥儿媳妇比较谨慎,也是才嫁进来的缘故,也不错。
至于帆哥儿媳妇……从嫁进来,就只知道讨好她,顺应她,这样的人,意志最不坚定,是扶不起来了。
雪贞待秦氏放下笔,才道,“大嫂,我瞧着你的丫头拿了东西,是给虹姐儿添嫁妆吗?”
她是老三媳妇,应该先让大嫂二嫂说话。
郭氏道,“正是呢,”说着话从锦绣手上拿过一个盒子,“母亲,这是一件招财进宝的摆件,是白玉的,就添给虹姐儿吧,希望她会喜欢。”
秦氏让赵妈妈接了,“自然是喜欢的,你放心吧。”
雪贞看向周氏,“二嫂必定也有份儿了?”
周氏这回也不出头了,让春桃递上盒子,“我也没什么稀罕的,就添给虹姐儿一套银盏吧,看着精巧些。”
“帆哥儿媳妇眼光好,虹姐儿会喜欢的。”秦氏也让赵妈妈接了。
雪贞最后将礼物送上,并没有多说话,“母亲,虹姐儿可定了日子?”
秦氏点头,“定了,明年正月十九。”
雪贞算了算,“还有一个来月,该准备的也都差不多了,来得及。”
“你办事一向利索,我是放心的,正好轩哥儿媳妇也进了门,有她帮衬着,你也轻松些。帆哥儿媳妇月份大了,养好身子要紧,就别操劳了。”秦氏再嘱咐一遍。
三人都应了。
从芝兰院出来,三人打个招呼,各自回去。
周氏一边走,一边恨恨咒骂,越来越觉得,肚子里这孩子,来的真不是时候。
母亲无论安排什么事,都以她有身孕为由,将她撇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