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一怔,怕是四小姐是试探她,咬了咬嘴唇,应道:“奴婢在省城没什么亲人,谢四小姐体恤。”
“你确定?”赵小茁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听说绣春都打算去看你哥哥嫂子,你也不回去吗?”
一提到哥哥嫂子,柳月一下红了眼睛,哆嗦下嘴唇,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
赵小茁又给吴娘递了个眼色,继续道:“听说你哥哥嫂子才把你娘亲从乡下接回城看病,加之你那个痴呆侄儿,家里用度只怕吃不消吧。”
“别犯傻,四小姐真为你着想。”吴娘见机轻拉下柳月的袖子,塞了个袋子在她手上,小声道,“四小姐的一点心意,没有多少钱,你拿着便是。”
柳月不是糊涂人,捏了捏钱袋,心里一颤,跪下来磕了个响头:“四小姐的恩情,柳月结草衔环,无以为报。”
赵小茁叫吴娘赶紧扶起她,笑了笑:“不过二十两碎银子,只是心意,怕是也解决不了你哥哥家的燃眉之急。”
柳月拭了下眼角,声音有些哽咽:“四小姐平日用度不多,这银钱怕是费了好大劲才积攒下来的,奴婢怎么好意思收下来。”
“你我主仆一场何必说这样的话。”赵小茁叹口气,“我也知道你从太太屋里到我这来是委屈了你,如今我身边可用之人也不多,只愿你们都能跟我一条心。”
“四小姐言重了,柳月不敢不把您放在心上,以前如此,现在如此,以后更是如此!”
看着柳月目光灼灼,赵小茁相信这番表忠的话是发自内心的,不由哂笑道:“既然如此,你先下去准备准备,就这两天了,还需要什么跟吴娘说就是了。”
柳月又说了一番感谢的话,福礼退下去。
待她走后,吴娘悄声问:“四小姐怎么一开始不收买她,却等到现在。”
赵小茁想了想,低头一笑:“我想若一开始就向她示好,她未必领情,八成还就觉得因为是太太的缘故,我才要巴结她,日后想管只怕不易。还不如先冷着她,让她见了威,才知道恩的重要性。”
所谓“恩威并施”也就如此吧。
吴娘愣怔一下,没想到四小姐小小年纪,不按常理出牌,还知晓用人之道。她当初果然没看错人,四小姐这颗棋迟早要助她完成心愿。
至于柳月,受了四小姐如此恩惠,心里该向着谁,自不用说。于是去了趟太太院子,找以前相熟的丫头坐在一起大半个时辰才兴冲冲地回去。
“你确定!?”赵小茁睁大眼睛“嚯”地站起身来,一不小心打翻了手边的茶盅。
吴娘赶紧扶稳了茶杯又托起赵小茁的手,看有没有烫着,又叫碧桃进来打扫。
赵小茁无意于旁人,只喃喃道:“我就知道哪有平白无故的好事……”
其实她不在乎到底是太太还是老爷找什么先生来,她在乎的是这些事背后的目的。
柳月见她没反应过来,有些担忧小声提醒:“四小姐还是提早做好打算的好。”
吴娘也在一旁附和:“若真像柳月说的,四小姐从现在就应该做准备。”转而又问向柳月:“你没打听个确切时间?”
柳月摇头:“今儿太太心情不好,谁也不敢触霉头,有的说冬至,有的说年后,但我估摸她们也是猜的,但事情我看不像造谣,听说今儿下午太太就要人把冬季的衣服都拿出来清理一遍,择了七八件贵重的另收起来。”
吴娘皱眉:“太太这会就开始准备,会不会太早了些?”
赵小茁摇摇头:“吴娘,您不是说太太万事都是早早提前做好准备以防万一吗?那照这样看,不像虚传。”
“那爹爹信上还说了什么?”赵小茁转向柳月。
柳月轻摇下头:“尹翠嘴巴是出了名的紧,下面的小丫头什么也没打探出来,只说太太今儿一早看了信发了好大通脾气。”
能让太太大发雷霆的……赵小茁脑子飞快的转,只觉得请先生也好,找门客也罢,对于太太是顺水人情的事,有什么值得发脾气呢,莫非是……
赵小茁联想到方才柳月说的,又觉得没有必然联系。
然而不管事出何因,太太过不好,庶女的日子就要难熬。赵小茁直觉很不好,以太太的行事,谁要不长眼就可能成为牺牲品。
而这牺牲品只会在她和三小姐之间产生。
思忖片刻后,她问柳月:“这事三小姐那边知道吗?”
柳月摇头:“应该还不知,我出来时太太那边的人还叮嘱我千万别说出去。”
“嗯,是不能乱说。”赵小茁含额。
值夜时,头一次叫柳月和吴娘一起留下来。
三人商量了大半宿,最后定了下来,希望明儿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