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过春分,春回大地、绿芽满枝头,各类雀鸟渐渐活跃起来,到处都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色。
再过三天,大老爷的任职书就要下来了,为此大老爷喜上眉梢,总算是尘埃落定,打算在醉仙楼大肆宴请一番,忙得不亦乐乎。
等确认了宾客请帖,再去支取银钱时,却在太太那吃了瘪。
太太抱着六哥儿一面拍哄,一面在屋里走来走去,看也不看坐在榻上的大老爷,开口道:“老爷,前些时您刚从我这里拿了二百两银子,如今又要宴请,七七八八算下来少不得大几百两的银钱要花出去。我倒不是不让老爷花这钱,只是不过是个平调,何必如此破费。”
话说得再委婉不过。其实要以太太的想法,请些同僚也就算了,那些平日里只知道吃吃喝喝的狐朋狗党完全没必要请来,除了只会出馊主意和怂恿老爷喝花酒外,太太实在不明白这些人有什么可交。
何况,费了这么大劲,把家都折腾过来,也就疏通个国子监祭酒的职位,平调也就算了,省城司盐运使是多好的肥缺!别人削尖脑袋往里钻的职务不要,非要跑到京城蹲着!怎能不让太太气结。
这京官有什么好?!太太想想就觉得窝囊,日后传回省城娘家,那些爱攀比的自家姐妹还不笑死!
如此一想,太太脸色越发不好看。
大老爷也不傻,见太太甩脸子给他,心里自然也气不过,可对外上一次六哥儿办满月酒,太太为他挣回不少面子,就连二老爷都对这个大嫂赞不绝口,他心里再三权衡,还是不愿和太太争吵,只得赔笑道:“入了京,脸面上的事总少不了。和二弟家比起来,我这算少得多了。再说这也是喜事,我做足场面还不是给二弟面子,这次他可是少不得帮忙。”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太太更是来火,她叫奶妈来把六哥儿抱走,揉着发酸的胳膊,坐到老爷对面的椅子上,哼声道:“别以为我刚来京城,就唬弄我是个妇人什么都不知道。不说别人就说袁家,不就仗着他家二姑娘入宫,那袁老爷论才学不如你,论家世更是平平,如今竟调入通政司做副使,也就是开春后的事。”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哪疼戳哪。
大老爷皱了皱眉头,把茶盅往矮几上重重一搁,连茶盖都打翻了,还好里面茶汤见底,没撒出水来。
尹翠听见屋里动静,赶忙进来,察言观色道:“老爷,太太可否要添些茶水来?”
这一打岔,两人间的气氛缓和了下来。
大老爷不耐烦叩了叩桌子,示意把空茶盅拿走。太太则跟尹翠使了个眼色,要她赶紧出去。
尹翠是明白人,低头福了福,赶紧退了出去。
待人走了,大老爷平复下情绪,才继续开口道:“我们能跟袁家比吗?难道岑夫人没跟提起,袁贤妃怀了龙嗣,都三四个月了。”
这消息着实让太太震惊,她瞪大眼睛,道:“岑表妹还真没提起这茬,老爷说的可是真的?”
大老爷颔首:“这话我敢乱说吗?”
太太往椅背上靠了靠,寻思难怪岑夫人这么急着把芮玉送到宫里去,原来是这个缘故。不过羡慕归羡慕,随即她冷静下来:“老爷何必羡慕他人,二弟不是来说了吗?定了四丫头替他家三丫头去和亲吗?到时封个郡主什么的,还不是光宗耀祖之事。”
“这事别提了!”大老爷一副懊恼不已的神情,抬了抬手。
太太微怔,还不明其中就理,追问道:“怎么?这事有变?”
大老爷身子往前倾了倾,压低声音道:“前些时我见这事迟迟没动静,便去问了二弟,才知这事怕是要黄。”
太太愣怔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老爷,这话怎么说?”
大老爷迟疑了下,太太很快会意,叫尹翠进来把屋里的丫头婆子都遣出去。
等屋里只剩老爷、太太两人时,太太才开口道:“老爷,您说。”
大老爷脸色微变,凑到太太耳旁,小声道:“朝廷八成要打仗。”
太太神色一紧,直视着大老爷的双眼,徐徐道:“我见这国泰民安的,岑表妹上次来我这又带了些进贡的干果,哪像是要战事的样子。 [
大老爷不耐烦地“啧”了声,明显一副妇人之见的表情,往榻上一靠:“这事你知道就行了,四丫头的事也就此作罢。上次怪我酒后糊涂,竟说了出去,你得空跟莺歌说一声,叫她别在到处瞎传。”
太太对六哥儿好,不代表心里不厌恶莺歌,眼下大老爷认了错,给了台阶,她也不能不识趣,只道了句:“知道了。”
见太太脸色微霁,大老爷又提起方才宴请之事。
太太也没再那么坚持,同意是同意了,不过还是把之前的预算砍了三分之一,老爷心里虽不大乐意,看在太太尽心尽力照顾六哥儿的份上,也妥协了。
这也算两好合一好,待老爷走后,太太叫了尹翠进来,要她把孩子抱去给六姨娘看看。
尹翠不明:“太太,这是要……”
太太抬了抬手,也不作过多解释,只说:“你告诉她,若日后还想见到六哥儿,就按府里规矩来,她是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办。”
尹翠顿时明白过来,太太这是拿六哥儿作条件,控制六姨娘,立刻点点头,领命下去。
自此,六姨娘即便心中恨毒了太太,也只能乖乖就范。她想反正来日方长,六哥儿终归是她生出来的,这血浓于水的情分,太太是代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