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春和金秋边做着手里的活儿,边朝南叶那边望了一眼,果见她是把从羊头上削下来的肉,认真地切成了一小块一小块,方方正正,而且带点厚度。她们不明白,南叶为什么要这样做,于是不约而同地把目光转向了王大梁。
王大梁连那羊头是怎么来的都不晓得,哪里又知道这些,只能敷衍:“那么硬的肉,大概也只能切成小块了。”
硬就不能切成碎丁了?这理由也太过于牵强了罢?金秋和玉蕉都不以为然,只是不敢表现出来。
墨春想了想,自己给出了解释:“兴许是马六嫂晓得她们做不出这道神仙肉,所以干脆没照王管事的法子,准备自创一道菜?”
这种可能性,还真挺大的!王大梁愈发觉得墨春顺眼,道:“多半便是如此了,不过跟我的做法不一样的神仙肉,还能叫是神仙肉么?咱们送上去参赛的菜名,可是叫做‘神仙肉’,她们以为底下坐的主子们都没吃过呢?”
“就是!”墨春马上附和。
王大梁好好地打量了墨春一番,发现她的模样,还挺周正的,不禁有些怀疑起自己以前的眼光来,居然放着这等长相中上,厨艺优良的姑娘不去勾搭,却对着笨得跟猪一样的含雪和脾气烂到一塌糊涂的翠云动了心思?
正想着,锅里的老母鸡汤滚了,他便叫墨春把羊头肉碎丁倒进去,并趁机摸了一把她的手。墨春十六七岁的年纪,即便从来没有用过护肤品,手背上的皮肤,也是滑滑的,手感好得很,王大梁眯着眼,满意地笑了。
身为一等厨娘,一路从最底层爬上来,受到的这种骚扰,已数不胜数,而且其中就有过王大梁,只不过可能连王大梁自己都忘了。墨春被王大梁摸了手,面色自若,没有当场躲开,没有给他使脸色,但是,也没有给他抛媚眼。而且,她在倒完羊头肉碎丁后,就不动声色地退到了案板后面,吩咐等级比她低的玉蕉:“去看着炉子,羊头肉本来就是熟的,稍稍煮煮,就该下配菜了。”
今儿这是比赛,和平常干活儿不同,很可能做的事情越多,到时得分就越高,因此玉蕉见墨春肯让给她守炉子的机会,感激莫名,赶紧跑到王大梁跟前去了,恰巧挡在了王大梁和案板之间。
王大梁不是笨人,见到墨春的反应,不禁摸起了络腮胡子,这丫头,很有些弯弯道道,看起来不好对付哩。
金秋在切香蕈和笋丁,墨春便把调料配了,提前倒到一只小碗里,并趁这机会,跟金秋小声抱怨:“王大梁真是本性难改,不过奉承他两句,就以为我好上手了。”
金秋朝王大梁那边瞟了一眼,声音也很小:“他不是好惹的,你悠着点,想想当初的深冬。”
“这日子真是难……”墨春长叹一声。
金秋大概亦是如此觉得,不做应答,只是苦笑。
一时鸡汤又沸,王大梁让玉蕉掀起锅盖,朝里瞧了瞧,喊金秋道:“把配菜加进去!”
金秋便把切好的香蕈和笋丁端过去,小心地倒进了汤锅内,免得鸡汤溅出来。
玉蕉朝那边看看,又开始实况转播:“她们这个步骤,倒是和我们一样呢,也是用的老母鸡汤,也是先煮羊头肉,再下香蕈和笋丁。”
王大梁嗤道:“真没出息,既是想要自创菜品,就该全盘把我推翻,为何却改一半,照抄一半?这样做出来的,岂不是四不像?”
“就是。”玉蕉附和道。
玉蕉生得白,跟雪团似的,王大梁看了好几眼,想要趁机揩油,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墨春把王大梁的神色瞧在眼里,悄声问金秋:“王大梁不敢动玉蕉呢,为什么?”
金秋叹了口气,道:“因二小姐教过她认字,关系就热络上了,王大梁那是顾忌着她向二小姐告状呢。”
墨春满眼羡慕:“到底还是攀上个主子好,哪怕是不得宠的二小姐,也能护她免受骚扰。”
“主子哪是能攀上就攀上的,咱们没那个命。”金秋摇了摇头。
墨春就不说话了。
汤锅再一次煮沸,王大梁有点不甘心,又唤墨春:“你准备的调料呢,赶紧拿来倒进去!”
调料碗的确是墨春准备的,她推脱不过,只好端起碗,走去掀锅盖。王大梁趁机又来摸她的手,她还是没躲,只是在拿锅盖时,稍稍滑了一下,那锅盖就直奔王大梁的胳膊而去了。
这可是滚烫的锅盖!王大梁可不敢硬抗,慌忙躲开,墨春一面说对不起,一面飞快地把调料倒进锅里,又躲到案板后面去了。
狡猾的小狐狸!王大梁心中暗骂,对墨春的兴趣却更浓了。
玉蕉观摩完墨春加调料,又去看旁边的动静,一面看,一面报:“她们朝锅里加了一碗甜酒,一杯秋油,一把磨碎的小胡椒,两根红辣椒。”
“红辣椒?咦,她们还加了红辣椒?”王大梁也忍不住朝那边望,道,“这回比赛,府里可没提供红辣椒,这是她们自掏腰包买的么?为了赢得比赛,还真是肯下血本啊,只可惜,做出来的,根本不是神仙肉。”
墨春娴熟地切着葱花,笑道:“那是,她们做不来王管事秘制的腌羊头,如何能做出正宗的神仙肉来?”
正宗二字,王大梁极为爱听,直觉得墨春是个欲迎还拒的小妖精,比什么含雪,翠云,要有滋味多了。
加完调料,又是一沸,王大梁连忙关火,让墨春和金秋拿碗来盛,别忘了撒葱花。
这时候,玉蕉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