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让二老爷又是威胁又是警告,那里还敢讲实情,干脆称病,不到荣寿堂去了。
正院的这番闹腾,南叶一概不知,只晓得她又多了一门稳定的活儿,给荣寿堂做加了药材的豉汁排骨。
满西厨房的人,都等着同情南叶被逐出夔国府呢,可谁知她不但在西厨房待的好好的,而且还多揽了一门活儿!这份本事,就算是王大梁在世,也没法办到罢?西厨房上至马六嫂,下到洗碗的杂工,都是惊奇不已。当然,马六嫂和一些等着捡漏的厨娘们,除了惊奇,更多的是嫉妒,百思不得其解的嫉妒,南叶到底使了什么妖法,才达到了这样的效果?
马六嫂心里堵了好几天,终于忍不住,趁着南叶做完药膳,来找她问话,然而南叶只称这是上头的交代,半句也不肯透露,马六嫂疑惑未解,又添心塞,好不烦恼。
这几天,顾端也很忙,太医和民间名医们会诊后,认为南叶的手,其实可以扎针灸,但此法非常极端,要么完全治好,跟没伤过似的,要么治疗失败,该手完全失去功用,连张纸都拿不起来。
兹事体大,顾端不敢替南叶做主,只把实情告诉了她。香秀和深冬得知后,双双劝她,不能铤而走险,现在她的手,虽说不能握刀,但至少生活能够自理,而扎针灸,一旦失败,她就相当于是个独手的残疾人了。
南叶为了此事,在床上辗转反侧,一宿未眠,第二日起来后,却是径直去了衡清轩,告诉顾端,她愿意接手治疗,破釜沉舟,赌上一把。顾端佩服她勇气的同时,也向她承诺,无论她变成什么样,他对她的心意,都不会变。
时至今日,南叶说不感动,那是假的,只是生死未卜,她又能如何回应,只能默默地垂头施礼,表示感谢罢了。
从这日起,南叶每天除了做药膳,做豉汁排骨,做减肥餐,另又多了一项工作,扎针灸。扎针灸,并不痛苦,但每每看着手腕上的针,就会猜测治疗结果,心中很有些煎熬。
老太君吃着南叶做的豉汁排骨,病渐渐地好了,二夫人也就渐渐地有了精神,盘算着等二老爷和大夫人一离开老太君身边,就劝她赶紧把南叶逐出府门。
但还没等她开口,宫中来人,竟是奉太后密令而来,要求夔国府做一道完全不像药膳的药膳,不但不能看出药材,而且还不能闻出来,更不能尝出来。
这是什么怪模怪样的懿旨?目的是为了为难夔国府么?想着太后就是大夫人的亲娘,二夫人在心里大逆不道地把太后也给腹诽上了。
懿旨可不是闹着玩的,老太君到底没老糊涂,马上让珍环扶着她坐起来,并遣退了下人,只留了两个儿子和两个儿媳在跟前。
气氛一下子就凝重起来,二夫人眼瞅着又没了机会劝老太君处置南叶,满心不快,道:“这样的药膳,谁做的出来,不如回了得了。”
“胡闹!”老太君拍着榻沿子喝道,“太后的懿旨,岂是能回的?!那叫抗旨!”
二夫人被这一喝,吓得不敢再吱声。
不像药膳的药膳,老太君每天吃的豉汁排骨,不就是么?这几天还变成花样来了,什么豉汁蒸鱼,豉汁小鸡,里头全都是搁了药材的,老太君吃了这么多天,也没发现有不同啊。大夫人想着,上前两步,对老太君道:“咱们府每天朝宫中送的药膳,不都是南叶做的么,不如就交给她试试罢。”
让南叶做?做好了,她立功;做不好,带累整个夔国府?老太君一百个不愿意,但又提不出第二个人选来,想了想,问大夫人道:“这里没有外人,你给我们透个底,这药膳,到底是谁吃的?我们每天给宫中送的药膳,又是谁要的?是同一个人么?”老太君隐隐约约地感到,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大夫人犹豫片刻,压低了声音:“是……圣上……身体不适,不肯公然就医,太后只好想了这么个法子……”
不肯公然就医?是时局不稳,亲王们虎视眈眈,所以不敢公然就医罢,老太君虽然不懂政治,但到底做了这么多年国公夫人,大夫人稍稍一提,她就明白了一二,叹道:“看来这药膳,是非做不可了。”
又不是做不出来,她不过是因为私怨,不肯用南叶罢了。听她这口气,如此勉强,怎么,皇上的病,在她心里,一点分量都没有么?那可不仅是天子,更是她的亲兄弟!大夫人越想越不高兴,脸色就沉了下来,斩钉截铁地道:“就用南叶罢,我让桂妈妈去跟她说,药材除了宫中拨下来的,缺什么,少什么,直接从云霞院拿,她若是做好了这碗药膳,宫中赏赐不算,我这里另有嘉奖。”
南叶会不会做,还两说呢,她这里就把嘉奖先期许上了!老太君气了个仰倒,觉得才刚好转的病,又开始加重了。
二夫人趁机附到老太君耳边,把声音压得低低的:“老太君,我就说了,南叶那丫头不能留,不然等她做出药膳,愈发不好对付了。”
她当然知道不能留!可大夫人的话已经出了口,她还能怎么着?如果这当口把南叶赶出府,大夫人一定认为她们是故意不想给皇上做药膳,那可是大罪!正是因为想处置南叶而又动不了手,她才气闷得慌!老太君哆嗦着手,一巴掌把二夫人拍开,直挺挺地躺下了。
大老爷和二老爷吓了个半死,又是喊丫鬟,又是请太医,忙了个不可开交。太医来了,开了新方子,老太君却依旧不肯吃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