夔国府,荣寿堂,一直病卧床榻的老太君虞氏,头上勒着抹额,太阳穴上贴着膏药,斜歪在大迎枕上,看上去精神很不好。成国公夫人坐在床边,吃过两口茶,同她闲聊:“贵府的厨娘着实了得,前几日又赢了斗菜,而且对象还是太和楼的少东家。”
这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虞氏正是因为这事儿,气得病情又加重了呢,因此抿着嘴,没有作声。
成国公夫人瞅见了虞氏的脸色,但却并未就此打住,而是继续朝下说了:“以前南叶教我家丰逸做颠不棱的时候,我就觉得她不错,这次在庄王府见识过她的手艺,更觉得她是个人才了。她不但生得好,而且识文断字,听说连诗词都会,更难得的是,遇事从容不迫,雍容大度,实在是连很多正经小姐都比不上她。”
今儿成国公夫人,是故意来给她添堵的罢?南叶是救过她的命,还是给过她钱,让她一个劲儿地夸?虞氏面黑如锅底,只差派人把成国公夫人赶出去了。
成国公夫人说着说着,突然问道:“不知南叶可曾许人?”
虞氏一愣:“不过一个厨娘,有什么许人不许人的,不过到了年纪,配个小子罢了。”咦,难不成成国公夫人是知道了顾端和南叶的事,所以故意来讲这些的?可是这和她有什么关系?未免也太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罢?
“南叶可不似寻常厨娘,配小厮太可惜了。”成国公夫人说着,又道,“我想为我们家二公子,求娶南叶,不知老太君意下如何?您若是愿意,就把南叶的生辰八字给我,我拿去请人合一合。”
求娶?!生辰八字?!成国公夫人特意跑到夔国府来,为他们家的二公子,求娶一个连奴籍都没有脱的厨娘?!虞氏彻彻底底地惊呆了。就连旁边立着的珍环,都惊得张大了嘴。
成国公夫人也不说话,就这样看着虞氏呆怔,耐心等她的回答。
好半晌,虞氏方才恢复了语言的能力,结结巴巴地问成国公夫人:“你,你是指,把南叶说给二公子做妾?”陆子美尚未娶妻,这时候纳妾,也不合适啊。
成国公夫人很干脆地摇头:“不是做妾,是明媒正娶,做正妻。”
真的是“求娶”!虞氏倒抽一口凉气:“可是,南叶是奴籍,并非良民。”
成国公夫人笑着,从袖子里抽出长长的一份礼单,递给虞氏,道:“我知道,所以,特备薄礼,想请贵府先为南叶脱籍,给她一个良民的身份。”
成国府出钱,恳请夔国府为南叶脱籍?!虞氏又开始倒抽凉气。她不识字,那份礼单上写的是什么,她也不知道,但单子既然这么长,想来这份礼轻不到哪里去,南叶这是走了什么****运了?!
一个让顾端神魂颠倒的卑贱厨娘,一个屡屡让她气到死去活来的小贱人,居然有机会可以飞上枝头变凤凰,去成国府做二公子的夫人了?这岂不是太便宜她了?
可是,只要南叶留在夔国府一天,顾端就一天不会收心,如果她去了成国府,变成了他们二公子的妻子,顾端就能断了念想了。
虞氏盯着那份长长的礼单,心情很复杂,内心很纠结。
成国公夫人瞅了虞氏几眼,笑道:“看来南叶果真是个宝贝,让老太君如此舍不得。”
宝贝?我呸!虞氏收起所有心思,问成国公夫人道:“贵府的二公子,虽然是庶出,但也一表人才,风度翩翩,为何却要为他求娶一个厨娘?”
成国公夫人的脸上,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来:“他自己喜欢,我也没办法,管得多了,又该有闲言碎语了。嫡母难为,您是知道的。”
外头的确盛传,成国公夫人和二公子不和,屡次派杀手暗杀他,只不过至今还没得逞罢了。如果是这样,南叶即便嫁进了成国府,也没好日子过,说不准哪天就被二公子连累,一命呜呼了呢……虞氏想着,突然觉得这桩婚事还不错,于是对成国公夫人道:“贵府能看上南叶,是她的福气,我断没有拒绝的道理,只是她是从外头买进来的,有没有生辰八字,真不好说。”
这便是同意了!成国公夫人长舒一口气,看起来竟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她冲虞氏笑道:“生辰八字,本来就是唬人的东西,到时您能给我一份像样的就行。”她说着,又问:“我听说,南叶很有些主见,凡是她自己不愿意的事情,极少有人能强迫她的?”
脾气的确很倔,也很冲,虞氏黑着脸,很想否认成国公夫人的话,但又的确很担心,万一南叶不同意这桩亲事,直接上吊死了,怎么办?毕竟比起顾端,陆子美还是少些吸引力的。
不过,让她没想到的是,成国公夫人已经自备了解决方法,只见她从袖子里又抽出一份礼单,道:“既是如此,请老太君务必把我们府的聘礼拿给她看看,她只要看过这份聘礼单,就不会有意见了。”
如此神奇的聘礼单?上头有价值连城的稀世珍品?可是南叶并不像很爱财的样子啊,有一次得了皇上赏的银子,直接散出去几箱子呢……虞氏疑惑着,把聘礼单接了过来,心想成国府真是心诚,八字还没一撇呢,就先把聘礼准备好了,这是得有多想娶南叶啊……
南叶真有这么好?还是另有隐情?管他呢,只要能顺利让她离开夔国府,而且以后过得不太顺心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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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跨院,临风阁,因为世子始终不肯松口放她出府,南叶借着练左手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