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往常一样,南叶照旧是最后一个离开厨房,收工朝回走的。香秀拖着疲惫的腿,走在她旁边,道:“南叶,你还真是拼命,即便受到二夫人和世子的赏识,还是忙到这么晚才走。”
南叶笑道:“你也不错,陪我到了现在。”
“我是打了个盹,哪能跟你比……”香秀说着说着,突然噤声,停下了脚步,转头朝左边看去。
左边有处院落,但面向她们的是院墙,门开在另外一条小道上,这院子,就是当初她们从王大梁手中,救出翠云的那一间。
香秀侧耳听了一会儿,小声地问南叶:“你可曾听见什么动静?”
南叶道:“好像是咚的一声响……”
“对!就是咚的一声响!”香秀想起那日王大梁企图强暴翠云的情形,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把南叶一拉,道,“走,看看去!”
这若是座寻常的小院子,南叶肯定只当没听见,转头就走,但她怕又是翠云出了事,因此便随了香秀的脚步,一起朝院门跑过去。
院子里黑漆漆的,仅在西厢,有一丝丝的亮光,仿佛是个火折子在烧。
看来里头有人!是谁?南叶和香秀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猫起腰,蹑手蹑脚地溜了进去。亮光在西厢里屋,她俩不敢贸然进去,只潜到窗下,拿手指沾了唾沫,将窗户纸戳出两个小洞。
屋内果然是有个火折子,捏在一个人的手上,那微微的亮光,正好照着她的脸,让南叶和香秀看了个清楚。
含雪?那不是含雪么?她在这里作什么?难道是等王大梁?等等,不对,屋子当中,好像还有个人,仰面躺着,一动也不动,不知是死了,还是睡着了。
这是怎么回事?!眼前的情景,超出了南叶和香秀的想象,令她俩都有些发愣。
过了一会儿,屋内有了动静,原本躺在当中的那个人,慢慢挣扎起来,口中呜呜出声,好像是嘴被堵上了。含雪举着火折子,站起身来,走到那人跟前,小声而急促地道:“翠云,好翠云,我的祖宗,你别出声,等王管事来了,有你的好处!”
翠云?!地上那被堵了嘴的人,是翠云?!香秀一急,把身一直,就要冲进门去。南叶连忙拉住她,道:“救人固然要紧,但却不能把自己给搭进去,不然得不偿失!”虽然含雪不足为虑,但听她那口气,此事其实是由王大梁授意的,倘若她们闯进去撞破,王大梁绝对会马上把她们朝死里整。
“那就不救翠云了么?”香秀急了。她虽然一向嘴上不饶人,但其实心地最为善良,见不得同伴受苦。
“救,当然要救,但不是这么个救法。”南叶说着,附到香秀耳旁,低声教了她几句。
香秀听着听着,面露钦佩之色,道:“南叶,你真是不管做什么,都考虑得如此周详。”
那是,她好歹两世为人,怎么着也不会鲁莽行事。南叶冲她点点头,躲到院中树后,隐身在了黑暗之中。
香秀照着她教的法子,悄悄出了院子,回到原先的道路上,拿手合拢,作了个喇叭,高声大喊:“含雪!含雪!你在哪儿?!”
正在屋中安抚翠云的含雪听见,吓了一跳,仔细一听,却是香秀的声音,她生怕香秀寻到这屋里来,赶忙掩上门,出了院子,循声而去,满不高兴地道:“大晚上的,你不在屋里睡觉,跑到这里来鬼叫什么?”
香秀啐了她一口,道:“呸,你当我愿意出来!是南叶见你还没回去,叫我出来寻寻,免得你睡晚了,明儿上工时迷迷糊糊,影响了我们为二夫人准备消暑会。”
原来只是来寻她回去,含雪松了口气,心想翠云五花大绑,嘴里又勒了手帕,跑不到哪里去,待会儿王大梁来了,自己上手也是一样的,因此干脆随了香秀朝回走,免得她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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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雪一离开院子,南叶便从大树后闪身出来,冲进西厢里屋,凭着方才的记忆,摸黑给翠云解了绑。黑暗中,翠云辨不出她是谁,开口相问,但南叶并不愿显露身份,闭口不言,迅速撤离,一路跑着绕近道,终于赶在香秀和含雪回来之前,回到住所,点起了自己屋里的灯。
香秀回到住所,一眼看见正屋亮着的灯,和窗上南叶的影子,终于放了心。她看着含雪进了西厢,忙去了正屋,向南叶问情况,得知她已顺利为翠云解绑,高兴非常,回屋洗漱,等着翠云回来。
然而,任她等了足足半个时辰,直到对面西厢的含雪都熄了灯,还是不见翠云回来,她不免心内发慌,忙重新穿好衣裳,去敲南叶的门。
南叶听说翠云还没回来,亦是忐忑不安,但此时夜已深,巡夜的婆子们皆已上岗,想要再出去,就没那么容易了,即便她们十分担心,也只能干等着。
同她们一样,在密切关注翠云动向的,还有西厢的含雪,为此,她几乎一夜未睡。
天边出现一抹亮色,到了起床梳洗,准备上工的时候,翠云仍是没有回来。南叶和香秀又是担忧,又是奇怪,昨儿明明给她松了绑,她却怎么没回来?她们虽然担心,但却无处去打听她的去向,只得梳洗梳洗,先朝厨房去。
含雪从后面追上她们,故意向香秀问翠云,当得知翠云的确一夜未归,心中暗乐,看来王大梁已然得手,说不准今儿为二夫人准备消暑会的负责人,就是她了!
南叶和香秀到了西厨房,才惊讶地发现,翠云已经站在案板边,开始切菜了,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