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赵孟頫的灰惶,来了精神,“是真的还是假的?!”
胤禛微微叹了口气:“就是说,我鉴定不出来,看这笔法似乎是真的,但我总觉得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那这样吧,四哥。你把它拍下来,传给我看看。”
于是,胤禛索性拿手机,对着那幅画从上到下。仔仔细细拍了个视频,给十阿哥传了过去。
“我弟弟喜欢画画,对古画很上心。”胤禛笑了笑,“我平日更喜欢习字读书,虽也能画两笔。但不如他熟。”
不久,胤禛就听见十阿哥在那边笑:“原来是这幅,四哥,这画你见过呀!”
胤禛一愣:“是么?难怪我觉得眼熟。”
“就是五年前的事啊,这画是马齐找来的,你忘了?当时皇……”
他还没把皇阿玛三个字说出来,胤禛手忙脚乱把免提功能关闭了!
“等一下,你是说,咳,你是说咱爸当时看的那幅画?”
十阿哥被他这个“咱爸”给逗得。嘴里的可乐都喷出来了!
胤禛窘得要命,他低声道:“我刚才开着免提呢!”
十阿哥立即会意过来,他也压低声音:“对呀,马齐当时弄来这画,献宝似的给皇阿玛看,皇阿玛喜欢得什么似的,偏偏张廷玉说这画是假的,说流传下来的笔记里,从没有过这幅画的记载。俩人自然是吵个不休,正巧我在皇阿玛跟前呢。皇阿玛就问我的意见,我记得当时佟国维也在场……”
胤禛恍然大悟:“啊,想起来了!确实,我进去的时候。俩人还在争呢。”
“嗯,后来四哥你也看了这画,你也鉴别不出来,当时你没站多久,皇阿玛说起户部的什么事儿,然后你就跟着个户部的官员出去了。所以你的印象不深。但是这幅画的下文,我知道。”
“是么?!那这画到底……”
“假的。”
胤禛吃惊道:“你怎么知道的?”
十阿哥在那边大笑:“这画的作者是八哥的朋友,那人姓庐,是临摹赵孟頫的高手,后来八哥得知,就把这事儿告诉了马齐,把马齐气个半死,差点上门去找那人算账,还是八哥给拦住了,说日后叫姓庐的给马尚书负荆请罪,那几千两银子,也叫那姓庐的如数还给了马齐。至于这幅画,我估计姓庐的从马齐那儿拿回来以后,他也没毁,肯定不知找了哪个冤大头,又给诓出去了。”
胤禛心想,八阿哥官场民间多结交,三教九流什么朋友都有,这种事出在他身上,倒是不稀奇。
“这姓庐的挺厉害,五岁学画,谁的都不学,专业仿冒赵松雪,仿得还忒像,做旧做得纹丝不差,活像是几经战火保留下来的——其实呢,上礼拜才画出来,又买通了一帮子文人替他营销造势,整个一产业化流程。所以好些大户高门的都被他骗了,八哥当时还笑说,坊间十副赵孟頫,八副都姓庐。啧啧,看来姓庐的流毒匪浅,这幅假画居然过了三百年还在骗人。”
因为外人在跟前,胤禛就很谨慎地问:“可是老十,你怎么知道这画是假的?你有什么凭证?”
十阿哥则说:“四哥,你把这副寒鸦雪梅图展开,去找右下角,在鸟爪子那儿落了一朵梅花。别的梅花花蕊都是空心,就这一朵不同。你拿放大镜仔细的看,这朵梅花的花蕊其实是个十字。那姓庐的和我一样,排行第十。人皆唤他十郎。”
胤禛按照他的吩咐,仔细在画作上寻找,最后,果真找到了那朵梅花,也果然看见了那个清楚的十字!
“那小子就喜欢埋这些小把戏,但他通常不告诉别人,这也就是八哥才能知道。”
挂了电话,胤禛这才抬起头来。
“陆总,这幅画是假的,但它确实是古画。”
老陆愕然道:“什么意思?”
“这是康熙年间的伪作,冒了赵孟頫的名而已。”胤禛笑道,“您若愿意收藏清人画作,那这画就还合格。毕竟康熙年也算比较早了。”
各色东西,胤禛走了一圈,花了不到一个小时。十成古董,假货占七成。老陆最后一看,心里叹了口气,那三成多是他自己在外头挑的,而这七成古董,几乎都是韩旭送来的。
最重要的,他请来的专家,鉴定结果和胤禛是一致的。
送走专家,老陆淡淡看着韩旭:“这就是你所说的报恩?”
韩旭涕泪交零,噗通一声跪下:“团长,我钱迷了心窍,对不住您……”
他先噼里啪啦给自己来一通嘴巴,弄得老陆也没法再责怪。
最终,老陆让他走了。
胤禛很有些不平:“陆总,您怎么能就这样放他走人?该让他把钱都退回来!”
老陆苦笑道:“算了,何必做到那一步?我又不缺那两个钱,只从此我再不见他,这也就行了。”
胤禛心里嘀咕,老陆每次都是这样软心肠,最终就祸害了自己。
“倒是你,我更加好奇。”老陆却忽然认真盯着他,“小伙子,你到底是什么人呢?”